“‘梦本来是痴人脑中的胡思乱想,它的本质像空气一样稀薄……’与其终日沉浸在梦中,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治理你的卡兹戴尔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普瑞赛斯口袋中的终端出一阵阵不合时宜的响声,她缓缓拿出终端,看着雷达地图上消失已久的绿点,此时它正在屏幕中微弱的闪烁,就像墓中的长明灯一般,虽然火光微小,但不会熄灭。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普瑞赛斯的嘴角再次挂起了一抹微笑。“看看是你先杀了他,还是我先找到他。”
窗外朦胧依旧,远处仍然苍茫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眼前这番景象很难让人将它与夜晚的霓虹繁华联系在一起,哪怕是城市,也有它的两面性,更何况人呢?
自己又何尝没有私心呢?普瑞赛斯在心中暗讽着自己,手中的终端被她抓的更紧了。
“不过,赌局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脚步转动,无视满地的狼藉,缓缓走向门外。
墙角的还是沉默着,双眼无神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血迹。
“那就是……”
“你的失败。”
———————————————
第几次了呢?
博士早就记不清了。
眼前的屏幕在黑暗中闪烁着,出亮光。
“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吧,博士!”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录像戛然而止,屏幕散的光亮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与环境融为一体。整片的黑仿佛压在了博士的身上,窒息般的绝望感袭来,恐惧,悲催,讽刺,种种情感浮现在他心头,现在博士能做的,只有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紧闭双眼,躲避着一切。
已经看了多少次呢?
角落中的仪器早已布满一层阴沉,影子溶解于黑暗中,使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距离。
蜷缩的身体不断颤抖,眼眶中干涩的滋味无人能品尝。现在博士想要的,只是一个罪名,无论是什么都好,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也足够了……是的!一切都是我干的,王女的死!巴别塔的陨落!萨卡兹的内战!都可以,这些都可以,全部强加在我身上吧…
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了,博士大口喘息着,用手捂住心脏,眼泪汇聚在眼眶中,却迟迟流不下来。
自己得到了什么?是自己渴望得到的一切,冤屈罪名被洗净,他可以继续在罗德岛上过着平稳生活,为这片大6献上自己的微薄之力,以及……没有人会讨厌博士。
但,真相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自己从头到尾干了些什么呢?渴望的过去是自己虚构的,想要的公平是自己虚构的,憧憬的原谅是自己虚构的。一切自己所渴求的不过是过去的自己虚构的,可能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逃出他的计算吧?
不知是屋外的黑暗浸透了屋内,还是屋内的黑暗感染了屋外,只有如石膏般雕刻出的沉默身影坐在这片黑暗中。
心脏像是产生了漏洞,压抑与无力肆意横行在灵魂中,连坐起的力气也没有。随着黑暗的蔓延,博士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仿佛忘记了自己仍存活与世。
寂静,只有一片寂静,这份寂静环绕在博士心头,他转头看去,在黑暗中,屏幕上映射着一张万念俱灰的面庞,环绕着死亡的气息。
他张开嘴,却不出丝毫声音,只能呆滞的看着那张面庞。身体随呼吸一起一伏着,他实在不想再看见那张遍布着死亡气息的脸颊了…随着手中力,那盘录像带被他再次推入机器中,身边黑暗在瞬间就被屏幕的亮光所驱散,但那张绝望的脸庞没有消失,只是从黑暗的屏幕中转移到他脸上。
博士颤抖的手指游动在自己的脸上,像是辨认着那张脸是否是自己的,又像是在辨认,自己是否真的是“博士。”
或许,没有人喜欢博士,就连“博士”
自己也不喜欢博士……
那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呢?
他跪倒在那片黑暗中,像是乞求般,将头紧紧与地面贴合。冰冷的触感从脸上传来,传递着悲伤的寒意。面前屏幕的亮光仍在不断闪烁,一字一句直击心灵,肢体被过去的绝望拉扯,绝望使他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真相让他放弃了一切。只剩下心中的最后一丝执念还在支撑着博士。
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呢?
身着黑衣的男人还在陈述着那段历史,白光与黑暗对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涌出,不知是因为寒冷的侵染还是因为绝望的悲伤,博士的双眼逐渐湿润,一阵暖意滑过脸颊,最后滴落在地,他稍显呆愣的盯着地面,那滴眼泪,那滴自己的眼泪,它正映射着面前屏幕中洁白的光芒……
随着微风吹过,无根的浮萍摇曳不定,在水面上肆意滑动,清澈的水面被那浓浓的绿意抹平。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随风漂动,孤寂于世,如同这个世界的过客般,在痛苦中颠沛流离,独自咀嚼着孤独。
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织处,只有博士的身体如无根的浮萍般,轻微的晃动着……
———————————————
“陛下…我差点杀了他。”
只是呆愣着,手中的血迹早已凝固,头部遗留下的余痛提醒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失去生意的血色瞳孔微微转动,她看着杂乱的地板,又看向了自己手上那团明晃晃的血迹,举起双手,将手掌互相揉搓。
窗外还是那片擦不去的朦胧,就如同手上的血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