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了,就算孙鸿宇只是一句玩笑,他也听不得自己的孙子这样看低自己,举起拐棍就冲他胳膊上来了一拐子,“放你娘的屁。”
孙老原本就是个粗人,不过身居高位之后,收敛了很多,也做了好几十年的文明人,可今天又突然骂起脏话来,看来是真的被孙鸿宇惹急了。
孙鸿宇也顾不上胳膊上的疼,忙去扶着老人好一通安慰,说了好些好话。
老人咳嗽了几声,喝了几口茶水,喘了几下,还不忘瞪着孙鸿宇,孙鸿宇这一次试探之后,再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起嫁给彦青的事了。
孙鸿宇在孙老这吃了败仗,打电话给彦青求安慰,彦青因为正有事,只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就先挂了电话。
孙鸿宇幽怨了,觉得受了冷落,可一想到自己的爷爷不停地给自己介绍对象,彦青嘴上虽说不在意,心里应该还是很吃味的,对啊,彦青这应该是在吃醋,没错,肯定是吃醋了,这样想着孙鸿宇窃喜了一阵。
彦青当然是在意的,但他不是小心眼的人,若是孙鸿宇这么容易就被女人给勾走了,那也只当是他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彦青可没空吃醋,他正和人把酒谈天,好不自在。
光仔从国外回来了,一回来就约彦青出来吃饭。
“是孙鸿宇打来的?”
光仔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口问道。
“嗯。”
彦青挂了电话。
“那么多年了,你们关系还是这样好,真是令人羡慕。”
光仔说的是真心话,他才国外呆了几年,回国后,竟发觉没有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他与家里的关系也不好,爸爸给安排的未婚妻孔小姐还在宣布订婚的时候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被人当作笑话看,可两家人脸皮也是真厚,都把这事给选择性遗忘了。
“我和他正在交往。”
彦青举杯说道。
光仔在国外这么些年,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识过,只是诧异了一下,就举杯和彦青碰了下,彦青能将这种私密的事情和自己说,那是他信任自己。
“早该看出来了,哪个男人离你近些,他就像要把人吃了一样,真是只‘母老虎’。”
想到孙鸿宇的独占欲,彦青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回国后有什么打算?”
“我是不准备按照爸的安排去公司上班了,听说你混得不错,要不我跟着你混吧。”
“近几年,外贸发展势头不错,我投资你来经营,怎么样?”
“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会拒绝?”
两人笑呵呵地碰了杯。
彦青好像见不得自己的账户上有太多钱,他总是把刚拿到的钱转手就去投资,给了光仔一段时间去熟悉外贸这个行业,等他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之后,彦青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五十万给了光仔。
对光仔这个大少爷而言,五十万不算一笔巨款,但就算是他老子也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甩给他50万,不用写借据,不用他任何承诺。
彦青没给他任何压力,如果光仔赚钱了,生意做大了,那这笔钱就算是彦青的投资,如果失败了,那就当是给光仔买了一次经历,光仔没说什么感谢的话,他只会用行动去告诉彦青,他的决定没有错。
彦青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拿出五十万,就像他甩手就是两百万用来建孤儿院一样,这更像是在做一件慈善事业,是并不求什么回报的。
这个年头,在群众的眼中,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人,像彦青这样热衷于做慈善事业的毕竟是少数,国家为了鼓励民众关注慈善事业,又将彦青作为一个公众代表人物,进行了一次专题采访。
彦青被更多的人所熟知,有称赞他的,自然也有说他炒作的,彦青没有回应,依然故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将他的身世翻出来公之于众的,这些媒体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去挖掘别人的隐私,彦青依然不去回应,他也曾利用媒体搞臭过严氏集团,逼得那人和自己的妈妈离婚,并支付了高昂的赡养费。
再说怎么看他都是故事中的悲惨角色,媒体的报道,只会让他赚取更多的同情分罢了。
23岁那年,彦青想要安定下来了,于是他彻底地搬出了外公的家,在帝都定居了,彦青骨子里还是畏惧孤独的,他讨厌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想或许孙鸿宇可以转业来帝都找份工作,或者不必工作,每日赋闲在家,由他养着。
可他知道这样做太自私,所以他一次都没有和孙鸿宇说过,孙鸿宇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连长了,再加上他爷爷的威望和人脉,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彦青很希望隔断孙鸿宇与这个社会的联系,将他圈养在自己的身边,让他的眼里他的世界里,都只有他许彦青一个人。
知道他们的人,都认为孙鸿宇是个独占欲极强的人,这在他高中时期就表现地淋漓尽致的,他总是霸占着彦青的一侧,冷眼看着想要接近彦青的人。
彦青总是淡淡的,不对孙鸿宇做出什么热烈的回应,但只有彦青他自己知道,他一旦认定了一个人,那会变得更加可怕。
孙鸿宇爱上了部队,不用孙鸿宇亲口告诉彦青,但从他谈论自己的连队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彦青就知道了。
部队,那是一个能激发男儿血性的地方,孙鸿宇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他的价值不是在家里等待一个叫许彦青的男人,他的价值是要在战场上得以体现。
他像是长出了翅膀,想要在更广阔的天空展翅飞翔,彦青不忍斩断他的翅膀,所以他放他去飞去闯,等他经受不住风雨,等他摔得满身伤痕,那时他会坚定不移地将他用锁链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除了在孙鸿宇的事情上做出了妥协之外,彦青再不愿屈从任何人或事,他固执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可以穿着背心趿拉着人字拖坐在路边大排档里吃烧烤,也可以一身名牌西装坐在五星级酒店的包间里吃‘满汉全席’。他若是赞赏一个人,可以把酒谈天,千杯不醉,他若是厌烦一个人,连个眼神都不愿给,滴酒也不沾。他宁可去参加米尼或是哈尼的校运会,也不屑于去参加名流的生日宴。
他不想去参加酒会,不管对方是谁,他不会找任何理由,我不想去,他近乎到嚣张,让人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前世总要看人的眼色行事,顾及别人的脸面,每件事都谨慎小心,想要做到面面俱到,这也许就是物极必反吧,他说他累了、倦了,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彦青。
但也正是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不会危害到公司的利益,所以他才敢这么做,沈书熠劝过他,但后来也就放弃了,沈书熠心里羡慕,却无法像他那样活得恣意洒脱。
彦青也爱上了品茗,有时也会带上上好的茶具去孙鸿宇家,泡茶给孙老喝,两人聊起天下大事,竟也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意思来。
后来孙老住院了,彦青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两人都默契地瞒着孙鸿宇,直到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彦青才通知了孙鸿宇,孙鸿宇请了假,家也没回,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看到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的孙老,孙老紧闭着双眸,鼻子里插着输氧管,他的胸膛轻微地起伏,呼吸轻缓,一不注意仿佛就捕捉不到他的呼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