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情小爱,主子即便不懂又有什么关系,从来也没人认为要教他这些。
他身为一个下属,更不应该随意置喙。
古印擦去额角冷汗,收拢心思。
再抬眼见到主子眸色沉黯不明,仿佛冰层之下有风暴在不断翻涌骇浪,濒临于失态边缘,便更是心颤地退了一步。
恭顺躬身道:“属下胡言乱语,扰了主子的耳朵,还请主子责罚。”
古印知道,他这位主子并不会对无辜之人动手。
但他还是想着,主子若有脾气,最好对他发泄出来,免得闷在心中伤了身子。
果然,宁澹没有应声。
又死寂一瞬后,古印只察觉到鼻梁上狠狠刮过一阵刀子般的冷风,仿佛有人逃离一般飞快掠过,以及被丢下的那句“你无罪”
。
再抬头,已不见了主子的身影。
一个人,从未顾及过自己的情绪。
究竟是怎样活着的?
古印沉凝着,觉得难以想象。
宁澹眨眼间已掠出去数里,月色下如一道银白鬼魅。
枯败的草地映着月光,在沉沉的夜里看去,好似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镜。
脚步渐缓,宁澹停了下来。
宁澹站在镜心之中,高悬之月仿佛全知全能,洞察他的每一丝念头。
他听着那些流言,心生责怪。
但事实上,这些流言的来源却是他自己。
在印南山上,是他亲口对沈遥凌说“我不需要”
。
他还数落沈遥凌,“你是傻吗”
。
那其实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并无那些乱七八糟的衍生含义。
这是他的过错。
等回了京城,他会与沈遥凌说清楚。
至于那些污水横流的传言,本不值得他在意,但现在也是时候要清扫干净了。
宁澹攥紧掌心,掐灭一朵荒野里乱窜的鬼火。
如此这般,应当能解决问题。
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萦绕于心的若有若无的不适感,应当也能湮灭无踪。
不必担忧。
待他回京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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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三百下击鼓声遥遥传远,京城百姓便都知道,集市开市了。
沈遥凌左边牵着李萼,右边挽着安桉,走在列肆的长廊里,几人的随从婢女则坠在身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