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凌一时来不及思虑计较,干脆一把扯开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魏渔旁边。
保持着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再开口,仍旧温声软语地哄着魏渔。
“老师别相信他。”
“他脑子不好,学不会的。”
“我们不教他。”
看着沈遥凌在那哄人的模样,宁澹眸光冷漠,夹杂着些许气闷。
她对旁人或笑或嗔,都不要紧。
可她跟旁人,一口一个“我们”
,让他莫名有些呼吸不畅。
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仿佛只是一错眼,沈遥凌就变成了许久难得一见的人。
从她离开医塾起,一切就变了。
她原先厌恶的人很多,喜欢的人只有他一个,因而时时刻刻都想跟在他的旁边。
可现在,她身旁总有鸦飞鹊乱的人在围着唧唧咕咕,她却看起来并不讨厌他们。
她再也不会因为和别人争闹而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也再没去过赤野林。
他好像已经不被需要了。
她甚至发誓说,不再关心他。
偶尔宁澹会有种察觉。
仿佛他是一枚陈旧的印章,被她留在这个冬日以前。
但思辨过后,他又会驱走这不值一哂的错觉。
即便沈遥凌那般说。
他仍然相信,沈遥凌的目光并不会那般轻易地被旁人引走。
她颖悟伶俐,爱憎分明以直报怨,她的性情如他手中的剑一般锐亮率真,胸有丘壑,并非斗筲小器之人。
因而她的决断不易更改,她的喜爱也比旁人更加坚牢不渝。
被沈遥凌喜爱着的人,根本无需去担忧这份情谊会颠倒消散。
而他是沈遥凌先选中的人。
宁澹目光定定落在那个以发遮面、畏缩躲闪的典学身上。
心底自有了计较。
虽然沈遥凌不惜当着他的面诋毁他去安抚这个软弱的夫子。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被这种人取代。
他也不允许自己被取代。
沈遥凌在那边哄小孩子一般好说歹说了许久,魏渔才总算勉强松动了些,没再生气。
他谨慎地打量一眼宁澹。
轻声问:“这是谁。”
宁澹身形高大气质出众,眸光湛湛如一捧新雪,眉宇清冽使人见之难以忽略,更何况来势汹汹。
怎么看都不像只是一个脑子不好的无辜同学。
沈遥凌却依旧能够面不改色道。
“无关路人。”
宁澹面色微沉,但也没有开口反驳什么,仿佛不屑。
他静静立在那儿,看起来很有存在感。
魏渔不知信了还是没信,默默蜷在一旁暗忖一会儿,忽然默不吭声从沈遥凌手中抓过暖炉,起身离开。
经过宁澹时,步子谨慎地特意绕了半圈。
像躲着个什么讨人厌的大麻烦。
“……”
沈遥凌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