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跟我进去,他要见你。”
渡朔淡淡看了袁香儿一眼,转身率先入内。
南河拉住袁香儿,不赞同地摇摇头,“别去了,我感到里面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存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袁香儿握紧他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得到师父的消息,我很想去。何况,我觉得如果他们若要对我们不利,也没必要特意把我
们引到这里来。难道他不能出来吗?”
南河迟疑了一瞬间,松开手跟着袁香儿一起往内走,穿过那扇大门的时候,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发出微微一声细响。袁香儿穿了进去,而南河和乌圆却被挡在了门外。
袁香儿回头看时,大门处迷蒙一片,已经看不见门外的景象。
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乌圆焦急的声音,“阿香,阿香,你怎么样?我们进不去,被挡在外面了,太狡猾了这些人。”
“没有国师的允许,任何妖魔都是进不来的。”
渡朔停下脚步等她,目光冰凉而没有温度,“不必担心,若是真的要对付你,还犯不着使这些手段。”
袁香儿想了想,对乌圆说道,“我没事,你和南河等在外面就行。”
她跟在渡朔的身后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走到两侧是高大的朱漆红柱,柱子脚下的柱础非寻常人间常见的吉祥图案,而是雕刻着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妖魔。
一路走来那些妖魔或是张牙舞爪追着人类吞噬,或是被压在红柱之下不得翻身。太阳的光影从红柱的间隙间打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格格明暗交接的光斑。
渡朔赤着苍白的双脚,缓缓走在袁香儿前面,脚踝上粗大的镣铐一路发出冰冷的声响。
袁香儿看着那穿透了身躯的铁链,忍不住问道,“你这样,疼不疼?”
渡朔侧过半张苍白的脸,细细的眉目转了过来,
“人类给牛穿上鼻环驱
使它们犁地的时候,会考虑它疼不疼吗?给马套上笼头让他们拉车的时候,有考虑它疼不疼吗?阶下之囚,为奴为仆,还管什么痛不痛苦。”
袁香儿看着他那细长而的清冷的眉目,突然觉得和一个人十分相像。
她想起了乌圆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妖魔第一次化形的时候,经常会依照自己最亲近最喜欢的人相似的模样去变化呢。从此以后这个相貌就固定为本形了。
“请等一下,”
袁香儿问,“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叫做阿青的姑娘。”
锒铛作响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那个长发及地的背影没有回头,停顿了片刻,又重新走了起来。
袁香儿就知道自己有可能猜对了。
“阿青她很担心你,她这么多年一直就住在这座城市,”
袁香儿加快了脚步,跟在他的身边轻轻说道,“她常常弹琴,希望能让你听见她的琴声,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有没有听见。”
袁香儿知道自己眼下可能做不了什么,但既然遇见了,至少转达一下阿青的心意,省却她几十年如一日在这京都之中演奏着琵琶,而这位关在深宫中的使徒有可能根本无从得知。
渡朔一句话也没有说,冰冷的面容上看不见丝毫表情的变化,他把袁香儿带到一间休息起居用的偏殿之外,推开门之前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别再到这里来。”
袁香儿跨入殿中,殿中光线不是特别
明亮,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矮榻,榻上的蒲团上歪着身体闲坐着一位身披山水袖帔,头戴法冠,面上束着一条印有密宗符文青缎的法师。他面向着架在身边的一个巨大的白玉盘,直到袁香儿进得殿来,方才抬起脸来。
他的身后侍卫着一位魁梧而精悍的妖魔,额心长着尖角,金色的瞳孔,虬结的肌肉上流动着暗红的符纹。
袁香儿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妙道真人了,她站定之后,叉手持晚辈礼。
“坐吧,我和你的师父余摇是朋友。你无需拘束,叫你来不过是想见见故人之后而已。”
妙道真人微微抬了抬手臂,他肌肤白皙,身形消瘦,有几分弱质彬彬的模样,并没有威震天下第一大派掌教的气势。
他的话音落下,便有一道童端来蒲团,案桌,摆在了袁香儿面前,还奉上一盏香茗。
袁香儿在那张蒲团上坐下,“请问您怎么知道我是师父的徒弟?”
妙道真人就笑了,“我的徒弟云玄说,你小小年纪,就能够灵犀一点,指空书符了。施法之随性自然几乎就和自然先生一脉相承。不是他的徒弟还能是谁?据我所知,他可没有女儿。何况,他还把自己护身保命的双鱼阵留给了你。”
“那么你……知道我师父去了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