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想日久天长地待在承恩侯府,想活的有尊严、有体面,最要紧的,就是要尽快与薛怀圆房。
这场婚事她得位不正,直到她与薛怀有了夫妻之实,并诞育下子嗣之后,她才能真真切切地安下心来。
薛怀正在书房里翻阅着筑坝固堤之类的古籍。
他正为了江南的水患悬心,可户部与工部不以为意,陛下也只是命人下方赈灾银两,全然不把灾民将来的生计放在心上。
若是河堤不稳,年年暴雨时节都会引起水患,百姓们自会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他潜心钻研于书籍之中,将身子的外欲抛之脑后,足足在书房里待了三个多时辰,却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门外的诗书和五经早已习惯了这样灭绝人欲的薛怀,若是哪一日他弃下书本,大快朵颐地品酒吃菜,或是左拥右抱姬妾丫鬟,那才会让他们大跌眼镜。
“本以为爷娶了新夫人后,总会分出些神与夫人对镜描眉、红袖添香,谁成想还是和从前一样。”
诗书摇摇头道。
“谁说不是呢。”
五经也叹道。
晚膳前夕,金澄澄的斜阳洒落大地,松柏院内各处都是一片祥和寂静的模样。
此时的薛怀才察觉出了饥肠辘辘的饿感,他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吩咐诗书和五经传膳。
诗书怕他在书房里囫囵地用过膳后又要苦陷书海,当下便灵机一动,笑着说道:“今儿是爷和夫人大婚第二日,若是爷一整日都待在书房里,外头的人该议论夫人不得爷的欢心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薛怀自然懂得。
纵然他与瑛瑛的这桩婚事里有诸多不堪在,可这世道待女子素来要比男子严苛的多,男子尚且能纳妾添婢,女子却只能以夫为天,谨训妇德。
薛怀不喜瑛瑛,却也不想为难一个娇娇怯怯的弱女子。
承恩侯府内的流言蜚语时常比刀子还锋利,二婶不就被折磨得生生换了副性子吗?
况且瑛瑛,还那么容易落泪。
去正屋用膳于薛怀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对瑛瑛来说却是赖以生存的倚仗。
思忖之后,薛怀便搁下了手里的古籍,道:“我这就过去。”
薛怀走去正屋的时候,瑛瑛正想亲自去书房请他过来用膳,两人冷不丁在抄手游廊上相遇,霎时便让瑛瑛喜的眉开眼笑。
“夫君来了。”
寂静惯了的松柏院里,还是头一回响起这般雀跃如莺啼般的女声。
她的喜悦让薛怀生出一分尴尬。
瑛瑛却恍然未觉,笑盈盈地与薛怀说起晚膳的菜肴:“有酒酿圆子、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东坡肘子、炙鹿肉,夫君可有什么中意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