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根据你的描述,目前并没有人出现过相似症状,也无法因为一个特例就找到彻底攻克无痛症的办法。虽然不排除可能有无痛症的患者能突然感知到疼,但到现在为止也确实没有这个现。针对你说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给你造成痛觉,单是以医学方面来说是有些不太成立的,因为你的神经和大脑并不能判断疼痛的造成对象究竟是谁,因此身体的痛觉感受器也无法因为‘对象’的不同而决定是否被刺激。”
“极有可能是你平日压力太大,或者过于急切想把这个病治好,所以在潜意识的暗示下,才会觉得自己能够感知到痛了。建议你放平心态,不必太过压力或着急,保持充足的睡眠和好心情。”
“不过你的身上会出现这种症状确实挺意外的。这是一项值得深入研究的现,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把你口中那位能让你感觉到痛的朋友带来,我们使用测痛仪进行一下测试,说不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那无痛症在医学上说不定也能因此有重大突破。”
医生一口气说了长篇大论。
秦桑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从头到尾把医生那说得仿佛毫无漏洞的话捋了一下,用直白且不留情面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这样——
她这个病根本就没法治好,哪怕有人能让她感受到痛了,也治不好,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来说怎么样都治不好。另一方面还暗示了一下她该去看的可能是心理科,可能是精神不稳定出问题了才会幻想出自己能感知到痛这种美梦。最后还希望他把周沉也带过来配合一下他进行实验,这样或许他歪打正着还能在医学界做出一项伟大贡献。
听来听去就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但想要“利用”
一下他们。
捋完的秦桑只觉得自己好像白跑了这大老远的一趟,还麻烦她爸妈也陪着她一起舟车劳顿,却一无所获,徒劳而返。
像是自己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最终却轻而易举就被敌人打得丢盔弃甲。
或许她就不该来的。
她就不应该抱着可以治好的期望特意来医院的。
其实仔细一想,医生说得也对。
确实很荒谬不是吗?
除了得到与前几百次都相差无几的答案,以及被医生当做行走的实验对象或精神病来看待,根本证明或改变不了什么。
她可以和她爸妈提这件事,至少她爸妈是会相信她的,但再次去医院检查是没必要的,因为结局仍旧是一样的。
甚至有可能还不小心把周沉也给牵连进来。
想到自己被关在实验室里,她勉勉强强忍受就算了,但如果周沉也因为她被抓了进来,那她……
只是想了一下,她还真的有点难过和愧疚。
“医生,您……”
秦正和唐晓茜还想再说些什么,让医生再好好检查一下之类的,但一直呆坐在椅子上,像是被五雷轰顶得懵了的秦桑却在这时候突然开了口。
秦桑看着医生平静的脸色,心突然就如同死了一样,几分钟前的所有激动和期待,高兴和紧张,种种情绪如同一簇火焰一下就被一桶水给浇得熄灭,潮湿的水汽让死灰复燃都变得再无可能。
如同一口荒芜许久了的井,里边的水在日复一日之中变得干涸,直到最后连雨点都无法再激起哪怕一圈涟漪。
秦桑抓住了唐晓茜的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转而看着医生点头,诡异地平静:“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秦正和唐晓茜见秦桑如此平和,似乎没有不寻常,但正是这样,才是最大的不寻常。
如果能忽略掉秦桑抓住她的那只手的轻微颤抖以及比她低上不少的温度。
她大概也就会信个七八分了。
不等医生有所回答,秦桑已经站起身准备和她爸妈离开:“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
医生笑得和蔼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提醒秦桑,“如果能把你朋友带来测一下自然是最好的。”
听到这里的秦桑在内心无声嗤笑了一下。
她才不可能把周沉带来。
绝不。
明明以前总是缠着他要他打她,可当真到了这种关头,她反而一点不想让他这么做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无非就是潜意识在保护他而已。
不会让他同她一起陷入这种满是不确定性的深渊里。
深渊里有她一人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