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老宅,孙老太自己住在最大的那一间屋子,屋子里没点灯,一片漆黑。
她伸出瘦的鸡爪样的手在桌子上一阵摸索,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煤油灯,她也顾不上去扶,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都完了……”
她喘着粗气佝偻着身子,一步步摸索着走到炕沿边,坐下,再慢慢爬上炕,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是已经耗费了她的所有力气。
她不停地咳嗽着,感觉把肺子都要咳出来了,急促的喘息声如同拉风匣一样,在漆黑的屋子里回荡着。
她打开炕琴柜,手哆嗦着摸来摸去。
门“吱呀”
一声开了,她立刻停下手,瞪着眼睛小声问,“谁?是谁?!”
门口的人又吱呀一声带上门,浅笑一下,“太奶,是我啊!”
孙老太在黑暗中板着脸,“这么晚了不睡觉到我这屋干啥?”
来人呵呵一笑,慢慢地走到炕边,身子一低,脸凑过去小声说:“我来送太奶上路啊……”
“你说什么?!”
孙老太的声音颤抖着。
那人声音阴恻恻的,“太奶,我儿的命用的还好吗?”
“你怎么……”
话没说完,那人拿起炕上的枕头按在她脸上……
第二天一早,滕淑兰起得晚了一些,昨晚睡觉时都快一点了。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她赶紧披上衣服下地去开门。来人是孙家的一个小辈,看见滕淑兰赶紧低头行个礼,“田婶,我们家老祖宗今早仙逝了,我爹让我来通知您。”
滕淑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这就是杨宗德说的报应和反噬吗?
竟然来得这么快。
孙老太的死成了前塘大队的第一号大新闻,前些日子孙家的最小辈刚满周岁,六世同堂,十里八村也是极少见的。
再有三个多月孙老太就整整一百岁了。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去世了,知道的人都是一阵惋惜。
按照村里的习俗,人死的第一天需要报丧,安排丧礼的事宜,准备东西。
还要入殓。
孙老太的棺材和寿衣早就准备好了,灵堂也很快就布置起来。
孙家的老祖宗仙逝可是孙家的一等大事,人多干活也快。
孙老太一死,家里主事的就变成二奶奶家的二儿子孙启志了,今年七十六岁,孙家人都结婚早,现在也是当曾祖的人了。
在他上面还有一个亲哥哥,以及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在了。
孙启志的身体照比孙老太当初差多了,一说话喉喽气喘的,据说当年是地主家少爷时没少流连烟花之地。
孙家在前塘村的西南方向,离着村中心并不近,这里也算自成一个区,村里人都习惯性的叫“老孙家那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