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他像是筋疲力尽了一般,深深喘着气。
而顾还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氛围沉寂下来。
何楚卿的胆量泼天,是因为他信奉的生存法则,但他渴望的是一点关爱,零星教导就足够给他指引一点方向。
他过早地看遍了人世百态,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在天地之中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是顾还亭童年虽然严苛,但却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外的世界。
顾还亭一向性情内敛,还没见过如此袒露的表达。
不得不承认,方才他着实瑟缩了一下。
师长缓过神来,顺了顺何楚卿的肩膀以作安抚,道:“我暂时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
“至于别的——”
顾还亭轻轻地说:“我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他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但有时候,你不得不说服自己。”
何楚卿偏偏听出一点冷漠的意思,眼眶瞬间便红了。再一次抬起眼来,这次是恳求一般道:“你让我留在西北军,我往后绝不擅作主张。”
顾师长继续说:“除此之外,我要你勤加苦练,认真跟着薛麟述读书。你年纪尚小,过两日参加警卫团选拔的,都是些资历深的老兵,你可能会遇到些困难。”
何楚卿愣了一下:“警卫团?”
顾还亭眉毛一挑:“警卫团可是我的亲兵,怎么,你还不满意?”
何楚卿这才回过味来,方才的情绪一扫而空,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会错意的恳请而害羞。
他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道:“我。。。多谢您。”
大起大落的情绪过后,何楚卿胡乱擦了擦脸颊,才想起从怀里掏出昨夜拿到手的那张纸:“师长,我不识字,但这是王跃观笔记的最后一页,我想西北军既然是邻近才驻扎庄县,信息自然在这最后一页里。临走时,郁瞰之找到了,我便撕了下来。”
师长着实为他这句大言不惭的不识字惊异了一瞬。
顾还亭接过纸张,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不少姓名和电话号码。
他端详了一会,忽然笑了一下:“这件事确实办好了。上面除了我军通讯处的号码,还有豫军的。禁毒令一布,王跃观倒是另辟蹊径,开始专职走私枪械了。”
何楚卿虽然大张旗鼓地住了院,到底只是一时惊吓过度导致的晕厥,不严重,当晚就回了师部。
第二日晨起在院中晨练时,何楚卿有意问道:“徐班长,我们什么时候能跟着军队一起去校场训练?”
徐熊没当回事,实话实说道:“虽然你的体力已经可以跟得上晨操,但步幅和体格都和真正的军人还有一定差距,尤其是我们当下跟谢旅长的兵一起训练,现阶段去晨操,我恐怕你被欺负。祈兴就更不用说了。”
祈兴在一旁瘪了瘪嘴,默不作声跟着何楚卿的动作拉伸。
“但是,”
何楚卿呵着气,道:“顾师长说我可以参加警卫团的选拔,如果现在还是不跟真正入伍的人一个训练标准,恐怕到时候吃不消。”
他显摆完这一通,见祈兴和徐熊都睁大了眼,非常满意,紧接着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的基础功底虽然已经合格,现在就参加选拔,是不是还是没什么把握?”
“你觉得自己有把握吗?”
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