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亭没犹豫:“别说我了,季川,我们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不凑巧,何楚卿赶到何辰裕家宅,却被告知何辰裕被人请去饭店包间唱曲了。对于何辰裕而言,自打红雨楼濒临解散,登台的机会并不多,何楚卿替他开心马不停蹄地便往那处赶,心下思忖着为红雨楼新招募一批戏子搭台。
大饭店的雅间,坐的都是些贵人。
何楚卿登门拜会,一进门,只看见这房间中央的屏风前,何辰裕素着一身,仍顾盼神飞地演绎着。他神情活灵活现,用的心思不比任何一场大演出要少。胡琴师傅也是他才请来的,和他的嗓音配合的极佳。
那位请角儿来的宾客隐匿在暗处,光全打在何辰裕身上,他周身都在光。
何楚卿赞赏的眼神才从他弟弟身上挪开,想托身旁人帮他引荐一二,回眸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盛予其靠着墙,早就恭候他的注意力多时了。见他意料之外的表情,才尖声道:“先生,您瞧啊。我就说,如果不是为何辰裕,他岂会来见您一眼,拨冗关心您近况如何?”
恰到好处,一曲唱毕。
在暗处认真观赏的岳为峮满意地鼓了掌,夸道:“果然,虹海这么多角儿,还得是辰裕的嗓子最得我心啊。”
何辰裕诚心实意地露出笑脸来,说:“还得多谢先生赏识。我已经多日不得登台,正憋得紧呢。”
他分明知道亲哥正在身边,却仍没有多看何楚卿一眼。他这态度,温和的神情,都是从来没对何楚卿展现过的。
即便是已经习惯于面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多时,何楚卿也仍不免心底难受。
他干涩着嗓子,一躬身道:“先生。”
“啊,焉裁。”
演出结束,灯光恢复平日的暖色调,岳为峮正坐在中央的沙上,俞悼河立在身后。除此之外,房里还有一些衡容会的马仔守在周围。
岳先生道:“才和辰裕聊起,说你随着司令去了南宁,玩的可好吗?”
他语气祥和照旧,听不出来是生气或是埋怨。
岳为峮处才遭受了顾还亭的重创,何楚卿扭头便跟着顾还亭走了,这么一想,是和白眼狼无异。
但何楚卿打心底里没有任何一刻不尊重岳为峮的,于是道:“先生,正如我信上所言,如果能够借这次机会,彻底洗脱黑市的身份,于我们而言未必是害处。”
俞悼河抢在岳为峮之前,急道:“你!何楚卿,你还在替顾还亭着想!我真是!”
何楚卿没料到他反应会如此大,一抬眼,才看见他瞪的泛红的眼眶:“我白信任你了!”
这不用多想,就是盛予其教唆的后果。
何楚卿不禁冷笑。
信任,他俞悼河信任什么了?哪次不是他何楚卿替他擦的屁股?
他们共事已久,他才还为岳先生和顾还亭作对,在码头上,俞悼河都是亲眼所见。他亲历的这些,都比不过盛予其一句空口白话吗?
何楚卿挺直腰背,鄙夷地看向俞悼河:“怎样,杀了我吗?”
俞悼河并非真信盛予其的鬼话,觉得何楚卿已经叛变。他脾气急,这么逼问无非就是为了何楚卿一句话。
但何楚卿根本不屑于给他解释。
俞悼河更生气了:“你。。。”
他眼中杀意已现,何楚卿却毫不畏惧。
俞悼河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在何楚卿当下看来和过家家一样不值一提。
岳为峮无奈道:“好了,都住嘴!别吵了!”
何辰裕在下已经冷眼旁观了一段时间,见状插空道:“先生,既然您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贵帮的私事,我不便多听。”
何楚卿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