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多嘴的碎嘴婆子。”
将自己母亲送上马车,顾言昌回头就骂了曹氏一句。
“哎呀,连你也要来编排我一句?是啊你把人家当宝贝儿子,人家可不把你当回事。”
曹氏和他互相争执着上了马车。
行车一日,天色将晚时,裕王府的车队落到了寒山寺脚下。
寒山寺素来香火旺盛,尤其到这种祈福旺季,来上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此刻就算天色暗下来,也能见到蔼蔼暮色中步履匆匆的百姓。
还有不少高门贵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其中,也有楚家的。
裕王府每年都给寒山寺供奉不少香火,王府的车队到时,院内方丈已经在山脚下候着。
“老夫人,王爷大夫人舟车劳顿,禅房已经备下,请随老衲来。”
见到谢氏和顾言昌等人从马车上下来,他走上前朝他们施礼。
“有劳方丈。”
裕王府一众人等俱朝他施以回礼,随他上山。
府上主子们的禅房都安排在寺庙后院一处叫升道院的院子里,院中长着一棵百年大榕树,透露着百年古刹的肃穆与庄严。
谢氏的房间被安排在正中间的位置,两旁依次落着顾言昌、顾沅、顾晟、曹氏、兰氏和顾芊芊的房间,男女各分在谢氏的一旁。
谢氏睡得早,用过晚膳祷告了几遍佛经后便睡下。刚迈出门槛合上她的房门,楚蘅当即被沈末拦了下来,将她带到顾沅屋子里。
“大公子?”
楚蘅瞧着沈末关上房门,满是警惕看着倚靠在禅座上的人。
在寒山寺这种佛门净地,顾沅桌上竟然还摆着酒瓶子,他仰头将杯中酒慵懒喝下,提起酒瓶子来到她面前,下一刻她的双手已被沈末钳制于身后,顾沅用力捏住她下颌,眼中蒙着醉意冷笑道:“阿蘅,你敢将老夫人叫来制衡我,罚我在祠堂里跪了七天七夜,背叛我你该知道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要!”
这一声惊呼被顾沅用酒生生灌下去,湮没在她苦辣生涩的喉间,她嘴里和脸上都被烈酒灌满,顺着她细腻白皙的脖颈流入她衣襟里。
“等明日老夫人发现你喝得烂醉躺在院子里,不仅让你滚出裕王府,连带着你这些年在府上挣下的这点名节也必然荡然无存!”
“不要!放了我,放过我。”
她剧烈咳嗽,鼻腔和喉间都是火辣浓重的酒味,呛得她身子发抖。
顾沅要让她名誉扫地,这比直接取了她的命还要让她难堪!
“不想在人前难堪,那就乖乖听我的,上次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明白?!”
他狠狠钳着她下颌,逼迫她答应自己的条件。
楚蘅盯着他阴柔的脸,一下子想通了。她想起顾衍那晚躺在她怀里的样子,被烈酒灌红的眼忽然就笑开了,“奴婢明白了,您还是想让奴婢帮您杀了三公子。”
她轻柔笑着咽下喉中苦涩,眼神冷静怒喝:“三公子不该死在任何一个人手里,包括您!”
“死丫鬟,不知悔改!沈末继续灌!”
知道她是硬骨头,可没想到这么硬,顾沅恼怒将手中酒瓶扔给沈末。
“是!”
沈末抬手接下,朝楚蘅嘴里一顿猛灌。她从没喝过酒,只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昏厥过去。
“大公子,怎么办?”
沈末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扔院子里!”
顾沅痛苦闭上眼,今夜过后他与楚蘅算是彻底决裂,他要让这丫头身败名裂!
“属下这就去!”
沈末忙将灌得烂醉的楚蘅一把扛起来,打开屋门。
“顾沅,我去你大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唾骂声划破寒山寺的寂静黑夜,刚跨出屋门的沈末被人一记飞毛腿狠踢过来,猛摔到地上!
这道叱咤怒喝声让升道院里的所有人都惊醒过来,烛光在一间间禅房里依次亮起,禅门纷纷被人从里面打开,朝顾沅这间屋子瞧过来。
蒙着醉意的顾沅被这动静声一下子激醒,他惊慌失措转过身子,满脸震惊盯向站在门口的人。
顾衍身姿挺拔立在门口,身上锦袍被黑夜里的寒风吹得衣袂翻飞,他将昏迷不醒的楚蘅稳稳接到怀里,廊下摇晃的灯盏映照出他盛着怒意的远山眉黛,周身散发出摄魄人心的气息,宛如夜间修罗,来找他算账来了。
看到外面朝他禅房赶来的谢氏和顾言昌等人,他立刻将脸上的震惊隐去,不明所以地问顾衍:“三弟不是在王府里吗?怎地也到寒山寺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氏被顾言昌和曹氏扶着来到门外,盯着眼前的兄弟二人,脸上现出恼色,在佛门清净之地还闹出事来,实在有违顾家百年门风。
“祖母,在寒山寺这等敬佛古刹之地,大哥却趁着夜间无人将我身边的丫鬟带到他禅房里灌醉,不知是何用意?!”
他怒气沉沉瞪向顾沅,冷声怒斥:“顾沅,你连个丫鬟都不放过!”
顾沅瞧他们一堆人都带着审读目光审视自个,忙笑了笑解释道:“三弟你来得晚,不知事情来龙去脉可不要乱污蔑大哥。分明是长夜漫漫,这丫鬟自个儿拿着酒瓶子到我房里来找我的。我原想着宽慰她几句便打发她走,可这丫鬟实在无礼得很,自己喝醉还不知足,还要将我灌醉,我见拦不住,便想着让手下将人送回去,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院中的人都叨扰醒,实在是太没分寸。”
顾衍冷哼,不自觉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我这丫鬟向来不喝酒,何况像仙醪这等好酒,她一个穷丫鬟哪里来的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