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太多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我的建议是不要刨根究底,得过且过,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大脑都适合探索未知。
……《孤独星人》专栏。
路言之推开病房门,捧着一束马蹄莲走进来,干净整洁的病房里一丝暖意都没有,程佩玉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那么一瞬间,路言之非常的难过。无论程佩玉有多少错,可她毕竟是养大他的母亲,没有什么比养育之恩更让人感到无以为报的了。
“好些了吗?”
他轻声问。
程佩玉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目光里只有悲痛和失望。
路言之再次感受到让他无法呼吸的压抑,那重量安静无声地一点点压在他身上。他想,如果他不是一个孤儿,是否对于父母的养育和给予都可以心安理得,不会如同一个乞丐对于施舍有着莫大的愧疚与感激。
“我……”
他听见自己开口,“会参加完这次的比赛,但这是最后一次。”
程佩玉的目光动了一下,路言之把手里的花插进花瓶,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路任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路言之迎了上去。“医生怎么说?”
“她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不适合受刺激的。”
路任叹了口气,“医生已经给她加大了药量,这几天我们需要24小时看住她。”
“我已经告诉她我会继续参赛了,她应该会好点。”
路言之低头说道。
“
总是委屈你。”
路任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路言之突然抬头看向父亲,“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结婚?”
这个问题路言之想问很久了,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问过,路任和程佩玉的婚姻像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禁锢和折磨,路言之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从没感受过和睦与温暖。
路任的眸色沉了下去,像没有星月的夜晚一样死寂黑沉。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也是发生在医院里的,他还能记得深夜病房走廊的白色灯光透着幽蓝的寒意,他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隔着玻璃一动不动地守着躺在病床上的苏衡。程佩玉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叠出一声声的回响,最后在路任身边停下。
“她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寿终正寝了,钱只能让她延续生命而已,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你何必为了她牺牲那么多,变卖家产还要负债累累?”
她看着苍白而憔悴的苏衡,脸上扬起胜利的微笑。这个世界多公平,她诅咒的人终于得到了这样的下场,这就是夺走她东西的报应。
“我不能失去她。”
路任的目光没有从苏衡身上移开一分,这次抢救后他已经没有一分钱了,连女儿陆星瑜都开始卖画筹钱。
因为他当年撕毁了和程佩玉的婚约,导致程佩玉郁郁寡欢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程家愤怒不已与路家断绝了往来,并在生意场上对路家多番打压,最终路家被逼
破产。好在路任自己独立,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创业,虽然WAY只是一个小众品牌但也足以让他们一家过上富足的日子。
苏衡的一场病来得突然又汹涌,路任没有任何犹豫倾尽全力为她救治。病来如山倒,几年间高昂的费用将家里能用的钱都用完了,就连路任的父母都将养老金汇给了儿子,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正如程佩玉说的一样,苏衡的病根本是治不好的,所有治疗都只是为了延续她的生命,这是一个无底洞,投多少进去都不会溅起水花。从某种意义上说,治疗是无意义的,可对路任来说苏衡能多活一年,多活一个月,甚至多活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在国内听到消息的程佩玉特意赶来米兰,她的初衷或许是为了来看笑话,看一看抛弃她的男人和夺走她幸福的女人如今有多么悲惨,她希望路任向她忏悔,渴望看到他在深渊里痛苦挣扎,可路任坚强而执着地守着苏衡,他既不后悔选择了苏衡,也没有因为常年照顾病人而想要放弃。
那一刻程佩玉看到路任眼中坚定的爱意,她是那么的恨,那么的妒忌,那么的想要亲手将他们送进地狱。
“我可以帮你。”
她对路任说,“我来支付她所有的治疗费,只要是对她有用的药物、手术、疗养,你都可以用,我将无上限地提供所有药费和治疗费。”
路任震惊地看向程佩玉,不敢相信自
己听到的话,“你……不恨我们了?”
“我恨。”
程佩玉笑着说,“我就是恨才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