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在这事上骗你,便叫我一辈子见不着你。”
宋宜笑得欢欣,伸出小指,很认真地同他拉勾,“说好了啊,六礼得完整走一遍啊,一道也不能少,否则我才不嫁。”
沈度拿她无法,认命地伸出小指回应了她,“嗯。我总不会骗你。”
宋宜满意了,他才很郑重地唤她:“婉婉,等你今年过生辰的时候,我们成亲吧。”
他俩还在这家小店里你侬我侬的时候,这消息已被递进了东宫。
早晨才有人来回禀过沈度带宋宜出了府,大中午又听见了他俩在外城吃暖锅的消息,刘昶恼怒得将司礼监刚送过来的折子一股脑地拂到地上,几近咬牙切齿:“这个沈度,真是处处同孤作对!外城那种地方,是文嘉该去的地方么?”
他气得在原地狂躁了好一会子,才出了寝宫,到了皇后寝殿。
他到时,皇后正在细细修剪着一株瑶草,刘昶同她见了礼,才道:“旁人都爱娇花,母后倒是喜欢侍弄这些杂草。”
“什么杂草?”
皇后觑他一眼,“清神醒脑用的,我看该赏些给你带回去,让你醒醒脑。又在你父皇那儿受了气?倒跑来我这儿撒气来了。”
“好母后,我哪敢?”
刘昶扶了她落座,犹豫了会,终是道,“还不是为着文嘉的事。”
皇后沉默着将剪刀放回去,才问:“这丫头当真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刘昶没说话,皇后叹了口气,“你对文嘉,真的还有情意么?依母后看,不过是多年得不到手,成了种执念罢了。这丫头虽有几分姿色,还有几分才情,算是不可多得,可比她好的,这帝京之中也不是没有,何必呢?”
“母后哪懂儿臣的心?”
刘昶有些委屈,“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当年便属意文嘉,半路杀出来个什么玩意儿才没成。如今父皇瞧着是要让定阳王府和皇家结亲了,又出来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挡我的道。”
皇后叹了声:“你七弟确实年纪小,但若你父皇要赐这个婚,谁也不敢有二话。”
“哪有这样的?嫁一家没嫁成被退了亲,还上赶着要嫁人亲戚,也不怕人笑话么?”
皇后白他一眼,“你以为定阳王想把他那女儿嫁给老七呢?圣意在那儿,谁敢说什么不是。”
刘昶讨好道:“母后去帮儿臣说说情吧,听说父皇动了怒,好些时日没召见贵妃了。如今母后上去说一说,父皇不定偏向谁呢。”
皇后盯他一眼,“朝宴那事,你做的?”
刘昶心虚,还是点了头,“贵妃不是向来一碰上她母家的事就拎不清么?儿臣想着,父皇定是会将这事压下的,贵妃又必定要眼巴巴地凑上去讨个公道,必然会惹父皇生气,就……”
“你以为那女人是真的拎不清呢?”
皇后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她能受宠十来年,你以为她当真是吃素的?那女人当年怎么上的位,本宫可没忘。”
刘昶不忿,“她这不的确是受冷落了么?”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监国这些年,怎还越活越回去了?那女人当真是拎不清么?她这是在向你父皇表示她没脑子呢,没争储的意思。你父皇如今忌惮什么,不就是怕如果是你七弟,外戚当政么?”
刘昶:“……对啊,这不就是父皇忌惮的么?”
“你好歹是你父皇亲自教导出来的,怎生这般没脑子?”
皇后怒极,护甲“啪”
地一声折断在她掌心,“你父皇是个心慈手软的么?若是怕外戚干政,把外戚全杀干净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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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昶一愣,听她继续道:“你这么一步棋,说不好那女人还得感激你,正中她下怀,一个侄子换一个儿媳妇,不定怎么划算呢。”
刘昶微微愣神,又听这位淡出后宫争斗多年的中宫皇后缓缓道:“别没出息,天下哪儿没有女人?就算文嘉当真嫁了老七,你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她不早晚还是你的?”
“母后。”
刘昶唤了声。
皇后阻了他,“我还不知道你性子,当个玩物便罢,何必非要如此上心?别一遇上女人,就当真拎不清。”
“虽然若能拉拢定阳王,自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但你父皇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两年行事越来越冒险,母后也知道凡事都要银子,户部不在你手里,你手头紧,但你也不能从他们手头抢银子,万事谨慎些。眼下你父皇一开金口要翻新含元殿,”
一提到含元殿,她话里就透露出几分狠毒的意味来,“含元殿当年可是货真价实的金殿,户部可就出了缺口,若再出点什么事,你也不怕坐不稳你这位子。”
“母后教训得是。”
刘昶阴着脸告了退,回了自己寝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刚回来,内侍上来回禀说孟添益已候了他好一会子,他心烦意乱,将桌上的茶一口饮尽了,才道:“传吧。”
孟添益迎上来,看见他这样子,心下明白几分,“殿下可是为了文嘉县主的事烦心?”
刘昶盯他一眼,“知道还问。”
孟添益笑了声,声音细且尖,听得刘昶心里一阵无名火,骂道:“有事说事。”
孟添益低声应道:“殿下息怒,眼下贵妃惹得圣上动了怒,正是好时候。”
刘昶猛地将杯子一摔,“都怪你。说的好听,说这事做下来,贵妃定当失圣心,父皇又铁定存了心要将文嘉圈进宫里,必然会将文嘉指给孤。”
孟添益笑了声,“贵妃虽装得心无城府,显得她无意争储,可陛下到底动了怒,何况殿下怎知圣上不会怀疑贵妃是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