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关雎儿将勺子重重的摔到碗中,又厌恶的擦嘴。
方卓后退一步,又讽刺道:“也不知道你装什么干净人。”
关雎儿冷眼看向方卓,说道:“你是我的人,能让你给陆微娘银子就不错了,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若是今儿个晚上我没收到钱,整个方家都甭想安生。”
“关雎儿,岳母还在方家呐。”
方卓喝道。
关雎儿微微一笑,说道:“我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以为你养外室我就能多些体面?反正到时候你把孩子领回来,也是要把脸都丢光,那现在又何必为了那点颜面畏首畏尾的委屈了自己。”
方卓见跟关雎儿说不通道理,便坐在一边,不搭理她。经关雎儿一提,他才想到日后那孩子必是要进府的,若是关雎儿不点头,到时候孩子的身份只会更尴尬,如今她既然贪银子,那便多给她些银子好了。
方卓心中已经妥协,面子上过不去,又道:“丑人多作怪,本就不好看,还偏偏不穿些好看的,带些精巧的。”
“没钱,没银子,我夫君的钱都去养外室去了。”
关雎儿又照了下镜子,看向那张如今用的有些习惯了的脸,这张脸够大气,够霸道,她喜欢。
方卓心知关雎儿是不会留他吃饭了,如今也到了时辰,便咬牙瞪了眼关雎儿然后大步走了出去,一时不查,又扯到了伤口,只能忍着疼继续向外走去。
关雎儿又去向方老太太请安。
因去的迟,没见识到方大奶奶明着哭诉,暗中告状的场面。
因着昨日的事,方老太太有意叫人将关夫人请来,以证明方家并没有侵吞关雎儿的嫁妆。因此除了方家三奶奶,其他人都在。
“亲家母,雎儿病了,我也不怪她,只是因着她管事时出了漏子,自己心里害怕,便拿了嫁妆去堵了。”
方老太太大度的说道。
关夫人讪讪的,不知如何接话。
关雎儿却说道:“老太太能将账册给我看看吗?我虽忘了,这账册还是会看的。”
方大奶奶忙说道:“既然弟妹要看,那便看吧,只是看了莫要难过才是,这也是你先前忘了。至于那些首饰,权当我送你的,就不要计较了。”
方老太太非常喜欢方大奶奶的大度,便赞扬的看了方大奶奶一眼。
关雎儿因见账册外一层被人翻过的黑黑印迹,也不伸手去接,只叫涟漪翻了给她看。
涟漪慢慢一页页翻着,关雎儿略看了眼说道:“这墨迹怎么是新的?况且这账目明显不对,我略看了几眼就能挑到里头的毛病,大嫂若是不信,可拿了算盘过来我跟你对。大嫂一向忙碌,别是因着老太太昨日说要清查账目,下面的人就临时改了送给大嫂,大嫂不及细看便又上交给大太太了吧。”
方大奶奶一僵,干笑两声,又恢复镇定,说道:“看弟妹说的,这账目怎么会是临时做的。”
方老夫人明了了关雎儿的意思,又因关夫人在身边,不好发作了大奶奶,便说道:“雎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样大的漏子,老大家的也不仔细看了。定是如雎儿说的那样,老大家的还不弄清楚了账目再递上来。”
管夫人又忙站起来请罪,说是自己督导不严。
关雎儿冷眼看着她们闹一场,越发觉得这家里没啥意思,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因低估了关雎儿,出了这个丑,管夫人也十分气愤,又将方大奶奶痛骂一遍心里才舒服。
☆、百炼钢绕指柔
不说方大奶奶那边算计成空,方卓这边也很是为难。
不光他告诉关雎儿的那些银子,其他地方也被关雎儿搜过,能拿走的她都拿走了。如今剩下的银子也就只有他身上的那几十两了。
方卓暗自后悔往日不该那样大方,随意的借人银子也不要人偿还。想着陆微娘那边等银子,关雎儿也催着他要银子,发放俸禄的日子还远着,府里的月钱也刚发过。思来想去,如今唯有向人借银子了。
方卓四处看看,实在是抹不下脸,开不了那张嘴。
正烦恼着,就听人说有个姓顾的老妈子来寻他。
听了那老妈子的姓氏,方卓眉头拧的更紧,原来这老妈子便是他临时雇了照顾陆微娘的那个。
略作犹豫后,方卓叫人将顾婆子叫进来。
顾婆子缩手缩脚的进了方卓办公之所,忙又跪下道:“爷,奶奶那……”
“你们先出去吧。”
方卓打断顾婆子,叫几个衙役先出去。
待几人出去后,方卓说道:“你不看着奶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爷,奶奶昨儿个嚷嚷着肚子疼,请了个大夫给奶奶瞧了。奶奶嘴里又淡,又买了些滋补的鱼肉,爷先前留下的银子便没了。爷,今儿个奶奶的安胎药也没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过来找爷的。”
顾婆子说道,又四处瞄百宝阁中摆的各色物件。
方卓一僵,随后道:“你先回去照顾奶奶,银子我自会送过去。”
“唉,只是今儿个的伙食……”
顾婆子搓着手堆笑道。
方卓摸索了下,将身上最后的二十两银子给了顾婆子,待到顾婆子走后,焦躁的站起来,在房中四处走着。
最后,方卓叹息一声,叫自己的小厮罗秀拿几样金玉器件先去抵押。
罗秀见方卓要典当东西,心里也是吓了一跳,随后便乖顺的拿了东西出门。
待到半个时辰后,方卓见了那当票又愣住了,他人生第一次见到当票,竟然是在这种处境之下。再去看银票,是四张五百两的银票,方卓蹙眉道:“那几样东西,怎么也不该只值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