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明明把东西都弄出来了,为何如今又冒出个孩子呢?
我怅然闭上眼,却又梦见自己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臃肿着身子行走。腹中小儿闹得我日夜不安,茶饭不思,常常头痛难忍。
好不容易待到瓜熟蒂落之时,因如何将这孩子诞出而犯了难。只见几个御医商量片刻,提来了一把大刀要将我的腹剖开。
我吓得大叫,手脚俱被几个强壮有力的宫奴按在床上,鲜血汩汩地往外淌成小泉。血色之中,伽萨抱起个被襁褓包裹的小儿,撇下我转身离开。
我连忙又睁开眼,方觉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伽萨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床边,正用一条小绢擦去我额上的汗水。
见他如此,联想到梦中之景,一时间无数委屈涌上心头。我抓住他的手,嚷道:“你这个负心汉!你竟想为了一个小儿剖我的腹!”
伽萨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我爬起身扬手打他,他一面笑着躲开,一面抓住我的手腕。
“眠眠,眠眠!”
他口中喊了好几声,直到桑鸠和容安亦上前安抚,我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梦中。
我慌张停下手,只见那两人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羞色爬上面颊,我咽了咽口水,亦装作什么事都不曾生:“咳……我、我梦魇了。”
那白须的御医又带着药童上前,我算了算日子,想来是应当诊脉了。毕竟腹中多了个小儿,一个不小心就会伤着这娇贵无比的小生命。从前在渊宫中,听说前朝能顺利诞下皇子的宫妃不过十之二三,其余的或小产、或难产,终归不能将自己的孩子带来着世间。
倒是我那皇叔沈澜,似乎一直未有子息。宫中的花儿艳艳地开了半生,终是没有一朵得他的青眼。
“如何?”
我看着御医又是眉头一皱,面露离奇迷惑之色。
“这……”
御医抬手思索片刻,又将指腹重按在我腕上,“容老臣再诊一诊,公子休要着急。”
他这下连胡子也不捻了,仔细切了几户一炷香的时间,才面露喜色道:“公子许是前几日心力交瘁,致使脉相紊乱,老臣诊过,如今公子已经大安了。”
?
“这是何意?”
我一头雾水,护在腹上的手动了动。难不成是……
“公子前几日脉若滚珠,老臣边推测是脉相紊乱所致。今日王上令老夫再为公子诊脉,已无异样,公子可安心了。”
御医双手作揖,向我道喜。
哦,我又没有小宝宝了。
此念一现在我脑中,我便有些欣喜,又恐伽萨知道后心中失望,不敢过于表露,只是轻快地下了床:“得了,今日有劳先生了。”
御医恭敬退下,我慢慢蹭到伽萨身边,拽了拽他的手。
“眠眠现下可以安心了。”
伽萨勾住我的腰,顺势捏了一把腰上的软肉,面上倒是不曾露出悲伤失望之色,“晚上可以安枕了罢?”
“伽萨,你心里难过么?”
我缩了缩身子,问。
“我若是说难过,眠眠可愿为我揣个小崽儿在腹中?”
伽萨屈指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也让我当一回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总不至于白受这一顿骂。”
“我才不能揣。”
我拈起盘中的山楂糕,快快乐乐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