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来到万明的那日一样,前朝诸位官员都身披白袍、头戴着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高帽,面色肃穆地分立在长阶两侧。我则与谢琢立在王座左侧,右侧站着许久未见的万明礼官。
礼官见到我,面上依旧挂着和蔼而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微微颔示意。我亦悄悄回了个礼。
角号自远处长鸣,乐司开始奏乐。肃然庄重的鼓乐声中,身披金纹白袍的伽萨头顶金冠,领着众臣祭拜耀日、蛇神与先祖,而后一步步走上了白玉长阶。
明知这般场景要神情严肃,切不可有任何闪失,我还是忍不住挪动了一下原本直视着前方的眸子。正巧伽萨亦偷偷将目光移过来,甚至冲我眨了眨眼。
我们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而后擦出一朵细小的火花,消失在半空。
受册、授印,礼官絮絮叨叨地念起了即位宣告,众臣便整齐划一地跪下了。我与谢琢本不是万明人,只略低一低身子,算是行了礼。
随后,伽萨接过王印,在一浪高过一浪的“王上千岁千千岁”
中,正式成为了万明的新王。
我勾着唇看他接受朝臣叩拜,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不由地湿了眼眶。正高兴着,他突然抬手示意肃静,然后走到我面前。
“你干什么?”
我悄悄用眸子瞥了眼底下的大臣,又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用气声比划了个口型。
“眠眠,你跟我来。”
伽萨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高台正中间。
“孤今日即位,思前想后,有一要事须借此机会广而告之。”
他悄悄打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孤感念上国皇帝赐恩,特此告诸卿,沈鹤眠为孤的王侣,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我听着,心中感动之余,亦有些慌张。
“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拽了拽他的手。
“什么也不必说。”
伽萨小声告诉我。
“哦,”
我看着底下群臣开始拜我,悄声道,“谢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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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位大典之后便是新王施恩上下,开仓济民,大赦天下。
待到午膳时,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当着新王的面独自啃了半只鸡。伽萨半是好笑半是嫌弃地替我擦去蹭在面上的油渍,道:“谁让你早晨激动得连早膳也不吃,现下饿坏了罢?”
我喝了碗汤,擦擦嘴道:“今日真是累着了。”
语毕边打了个哈欠,困得泪眼朦胧。
伽萨坐在一旁,掰着指头数:“今晚宴请百官和各国使臣,总要闹到深夜,还有的忙呢。”
我听得头大,慢慢挪到伽萨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睡:“早知道就多睡会儿了。说起来,不是不许即位后立时三刻封后么?你这样,多少言官和史官有又文章可作了。”
“眠眠不喜欢么?”
伽萨问。
“喜欢是喜欢,就是不大合规矩。”
我闭上眼睛,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王侣是王侣,等明年再封后就是。”
伽萨满不在乎地说,“用不着管他们。”
“王侣和王后有何区别?难不成你还想封两个?嗯?”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