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歪着头从他肩上离开,似是没听清他说的话。什么“觉觉”
、“皎皎”
、还是……
“娇娇。”
伽萨将我被捂得温热的手摊开,指尖在手心写下个笔画分明的渊字。
是“自在娇莺恰恰啼”
的“娇”
。
我一时辨不清他是说我身娇体弱,还是说我娇蛮任性,总之不觉得是好话。谁知伽萨却是很满意地兀自点了点头,唤道:“沈娇娇,好不好听?”
-
自从“娇娇”
从他脑袋中蹦出来,伽萨那张薄唇似乎就离不了这两个字。
他“娇娇”
“娇娇”
地念叨了一路,似乎很想说服我就取这两个作字。我自然不愿意用这样柔美又别有“情趣”
的字,别着头一路,可惜捂着耳朵也搁不住他的声音。
若他是什么小动物,恐怕叫声也要变成“娇娇”
了。
片刻,我终于忍不住叫停了车奴,起身跳下车去。
“怎么了?”
伽萨紧随其后下了车,终于不曾再念那两个字。
我站住脚步,埋怨道:“我怕某人再娇娇,把车给‘娇’散了,人‘娇’晕了,到时候又只能抱着我走。”
他“嘿嘿”
一笑,忙不迭来牵我的手。此时正在御河旁,两岸都沿河摆上了许多小摊,来往游人络绎不绝,是京中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渊人不比万明人开放热情,亦不对男风那般司空见惯。我怕两人牵着手在街上惹人注目,忙将两手缩入袖中别在身后不让他碰,伽萨却铁了心要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伸长手臂来捉我藏在身后的手。
不闹还好,他这一伸手,倒像是要把我圈进怀里似的。此时站在桥上最高处,就是想躲着人也难。
果然,我小心翼翼地抬眼,视线刚越过他宽阔的肩头就与一卖鱼的小贩相撞。他好奇地盯着我们两人,目光尤其在我脸上落了一落。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小声道:“伽萨,好夫君,别闹了,人家都看着呢。”
“不成么?我就是想叫全天下的渊人都知道,眠眠是我的小王后。”
趁着我心上窘迫,伽萨飞快捉住我的腕,将瑟缩着的手从袖中剥出来,与我十指相扣。
果不其然,此时桥下一艘小船正缓缓推开水波。船上裹着头巾的女子抬头一望,正见我们二人携手立于桥上。
“哎呀”
她惊讶出声,又心领神会地捂住嘴,竟是比我还要羞涩地垂下了眼睛,只是那双眼里仍有藏不住的笑意,唇角也是抑不住地上勾。
“怎么?”
前头摇橹的男人问她。
女人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将一捧青青的莲蓬抱起,遮住了红润面颊。
我羞得快要钻到桥洞里去了,却听她柔和如水波的声音念着:“小公子,尝尝咱们的莲蓬么?都是刚摘的,还挂着水珠呢。”
她甜甜一笑,带着炙热的风都温柔了下来。我连忙点头要了一捧,借着取银子的机会把手抽了出来,藏在密密的莲蓬丛底下。
女人给我多塞了一支又一支碧绿小巧的莲蓬,又利索地用指上的弯刀截下朵宽大荷叶来包好,“这是今年的头一茬儿,水嫩嫩的,若是逢秋时便老了,可得赶快吃呢。”
我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她不曾声张方才之事。
而一侧,撑船的男人警惕地盯着伽萨,踌躇半晌方问:“这位是万明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