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沉声呵斥道:“你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你身为四妃之一,却在宫里做此等怪力乱神之事,谁给你的胆子?”
薛妃的脸都白了。
她险些忘了,今上是武将出身,是上战场杀过人的,他怎会轻信这世上有鬼。若世上有鬼,那边境沙场的冤魂得有多少?
“臣妾知错!”
薛妃立马跪在地上,同身边人眨眼睛道:“快叫他们停下!”
而此时,秦婈的嘴唇早已失去血色,指尖全是冷汗,视线渐渐模糊,只隐隐能瞧见,那玄色龙纹长袍出现在眼前。
咒语一停,秦婈再也撑不下去了,身体一晃,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萧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身,回头道:“快唤太医。”
景阳宫瞬间乱成一团。
盛公公请走薛妃后,带着竹心走进内殿。
竹心跪伏在地上,恭敬道:“奴婢见过陛下。”
萧聿坐在昏迷不醒的秦婈身边,沉着脸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是。”
竹心斟酌须臾,小心翼翼道:“薛妃娘娘来的时候说,昨日那具女尸怨气太重,怕贵主因此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今日便请来两位道长驱邪。”
“那两位道长,
身着菜衣、腰系长铃,手持翻杆和抓鼓,先是命奴婢们在景阳宫内铺满红纸,随后又自个儿踩着梯子,爬到房檐上缠绕红绳,他们说那红绳是锁魂阵。”
锁魂阵,顾名思义,就是用阵法将魂魄锁住。
萧手突然打断道:“这是什么时候?”
“这……”
竹心顿了顿,想了好半天才道:“奴婢只记得,那时太阳将将落山,天色一片朦胧,应该……是戌时。”
戌时。
萧聿瞳孔一震。
他总算明白,为何方才灵旗明明动了一下,却又停下来了。
自古以来,不论是招幡还是驱邪,都要选在戌时以后进行。黄昏的天色将黑未黑,乃是阴阳交替的边界。
若他想的没错,应该是凌云道长立幡引魂快要成功时,这所谓的锁魂阵也完成了。
萧聿道:“今日的话,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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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妃走出景阳宫,怒声道:“清月,我今日到底做错了什么?请道士来除邪祟,难道不是为了后宫安生?不是为了后宫秦婕妤好?”
清月拉着薛妃的袖口道:“娘娘,您小点声。”
薛妃气得胸脯起起伏伏,红着眼眶道:“三年了,今日竟是他与本宫,话说的最多的一天……”
“当真可笑啊。”
清月低声劝道:“娘娘,陛下是带兵打过仗的,沙场刀剑无眼,最是忌讳这些事……薛家立下的战功都在祠堂挂着呢,您也不是不清楚。”
“昔日太
后找人做法事,便是深仁厚泽,值得称赞,同样的事,我来做便是罪不可恕。”
薛妃幽幽道:“他哪里是怪罪我,他根本就是厌我。”
“娘娘这是哪里来的糊涂话!娘娘好好想想,若不是秦婕妤好巧不巧,偏偏在陛下来的时候晕倒了,陛下又怎可能发那么大的火?”
闻言,薛妃不由想起了皇帝将秦婕妤抱在怀中的样子。
好一个恪守本分的秦家女,争宠,都敢争到她眼皮子底下来。她薛澜怡是不得帝心,但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来撒野。
“本宫记得,秦婕妤还有一个哥哥。”
“是。”
清月颔首道。
“找人给长兄送句话,让他好好查查那位秦家大公子。”
薛妃回到咸福宫眼眶都还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