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又无息。
许久之后,她开了口:“四月呢?”
四目相视,萧聿狼狈一笑,嗓音低的与耳语无异,“你入宫,有没有一分,是为了我?”
他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她的眼睛里。
烫的让人莫名想哭。
“为什么骗我?嗯?”
滚烫的泪在秦婈眸中晕开,又从眼角再度流出来,“苏家有罪,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陛下还要治我一个欺君之罪吗?”
闻言,男人的手掌无法自抑地用力,秦婈的肩膀被他攥的生疼。
“苏菱!”
“你要我说什么?你要我怎么说?”
秦婈忽然推开他,嘴唇颤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看清楚,我是秦家长女秦婈,而你是君王,不是我的三郎。”
“陛下问我为何不认。”
秦婈轻声呢喃:“我不知在陛下眼里我算什么,可在旁人眼里,我是死有余辜的罪臣之女,是不容于世的孤魂野鬼,入宫之后,我不敢喜、不敢怒,小心翼翼到……”
她哽咽着轻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
话音甫落,峻拔的身躯仿佛被利箭刺穿,僵硬着发颤。
这一字一刀,令他哑口无言。
他用指腹去抚她洇湿的眼角。
秦婈忽然避开他的触碰,支起手臂,跽坐于他身侧,恭敬道:“这一切皆因臣妾而起,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四月姑娘。”
他眉目一滞,“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四月?那你进宫呢?是为了韫哥儿?”
“倘若陛下圣怒难消,那就罚臣妾吧。”
秦婈轻声道。
萧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四周阒寂,两人对立而坐。
他看出来了,她这个人!这是铁了心要与他做君臣。
萧聿渐渐握紧拳头,眸光越来越冷。
他每一次呼吸,似乎
都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叩门声,是盛公公的声音。
“陛下,怀大人在养心殿外有急事求见……”
闻言,秦婈松了口气,臣子有急事求见,他今夜定然不会耗在她这了。
萧聿看着她的松下来的唇角,咬牙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臣妾不敢。”
恭恭敬敬的一句话,立马点燃了萧聿的臭脾气,他握紧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床沿,愤怒离去。
殿门“哐”
地一声阖上。
秦婈揉了揉膝盖,双手扶着桌沿,懊恼地闭了一下眼睛。
她本还想着被发现了也不能承认,可真到面对他才知有多难,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肯给她装傻的机会。
被发现了。
他若是问起苏淮安,她该怎么答呢?
外面,盛公公将雨伞举起来,道:“这外面风凉,陛下衣裳还湿着,换一件再走吧。”
风裹着凉雨,吹到了他脸上。
吱呀一声响,竹兰和竹心端着火盆和药膏迎面走来。秦婈膝盖的伤还未好彻底,受不得这种阴凉的天气。
竹兰和竹心一抬头,看见陛下居然浑身湿透在门外站着,惊诧福礼,却也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