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人多,估计又要凌晨才能关门了。”
林沐菡麻利地从冰桶里捞起几只生蚝,“今天后厨来人了,你去帮忙传菜就好,地上的酒瓶、垃圾也收一下。”
林西图应了一声,走去外面上菜。
城南当地的熟客都认识林西图,打了几个招呼。
“西图放假了?要不要来叔叔这里吹两瓶?上次你把文叔叔放倒了,他不服气得很。”
林西图从几个醉鬼脚边捡起啤酒罐,“今天忙,下次陪你们喝。”
八点才是大排档最忙碌的时候,店外又加了几张塑料桌椅,林西图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被秋天的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一抬头,他才现今晚商业街不同寻常。
远处灯火通明,城南最大的老饭店摘馐楼开了三楼的大包厢,廊檐下多挂了几个琉璃灯笼,仿古式酒楼的红漆木栏被灯光照得渡了层金边。
楼底下停了不少辆黑色的豪车,有安保和车童等在旁边,二楼走廊上的侍从匆忙,手里个个端的都是硬菜。
虽然隔了整整一条街,但那边的动静不小,吸引了大排档里不少人往外望。
几个背着乐器盒的大学生也在窃窃私语,林西图就在他们身后那桌收拾碗筷,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院里有个研究生学姐拿到cx33o独奏会的票了,给钢琴专业的那些人嫉妒得脸都是扭曲的。”
“明天开独奏会,那cx33o这几天是不是都在a市?我啥时候才能见到真人啊,去年他在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的独奏会视频我都快盘包浆了……你们说明天他弹钢琴时是不是也会戴着面具?”
“大神的路数都是这么剑走偏锋的,说不定皮下其实长得不帅。”
“不可能,我副业给人看面相,我看他眼睛就知道了,绝对是帅哥。”
“摘馐楼动静那么大,不会是cx33o在那边吃饭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西图忍不住又向摘馐楼的方向看去,谈话间楼下的豪车都已经被车童开走了,只剩下簇拥在门口的保安。
不对外公开自己的名字,上台弹钢琴时还要戴面具,哪个钢琴家像他这么神秘?
林西图漫不经心地想,有音乐天赋的人似乎智商都会比寻常人高不少,行动举止也会更特立独行,过去那些有名的钢琴家没有哪个不被称为“怪胎”
,就像方知锐一样。
一想起方知锐,林西图的心脏就细细密密地泛起针刺般的疼来,连带着左耳上那只黑色耳钉也开始烫。
这么多年过去,方知锐在高中时的脸已经渐渐模糊了,只有看到那些林西图自己偷拍下来的照片时,他才能重新回忆起少年冰冷但俊美的容颜。
当年方知锐出国后不久林沐菡就带着林西图离开了方家,她不知道的是,搬家之后,她儿子不仅拿走了别墅里所有关于方知锐的照片,连继兄的那只旧毛绒小狗玩具也偷拿回来了。
临近凌晨两点,商业街逐渐冷清下来,醉鬼搭着肩三三两两离去,塑料桌上到处是没喝完的啤酒,林西图和林沐菡一起把外面的桌子叠起来收好。
拉上闸门后,林西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要不你周一到周四上课的时候就别来了,晚上弄到这么晚,早上还要上早八,对你身体不好,白天上课没少睡觉吧?”
林沐菡哗啦啦地甩着手里的钥匙。
“你妈我现在是最能干的时候,咱们也没穷到要拿命去赚钱的程度,你安心读你的书,周末再来帮帮忙。”
林西图盯着帆布鞋上的鞋带呆,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妈,你还记得方知锐吗?”
林沐菡锁门的动作一顿:“你哥我怎么会不记得,虽然咱们和方裴胜没关系了,但方知锐当时我也是真心当自己的孩子看的。”
“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展么,听说走的还是他爸的老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咋了,又想你哥哥了?”
听到最后一句,林西图脸色泛起一层薄红,恼羞成怒道:“我才没有!”
“哎哟你这孩子,性子这么拧巴做什么,想就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