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不過幾個時辰,想來也沒什麼要準備的,該有的東西東宮都有。韓素簡單回屋換了身衣物,又讓初荷幫她拿了幾件披風。
來接人的轎子早早便停在了相府門口,臨行前,韓素無意往門內瞥了一眼,卻恰好看到一抹淡粉一閃而過。
她輕笑一聲,衝著角落招手:「躲著做什麼。」
韓瀟瀟緩緩從牆後探出半個頭,叫道:「姐姐。」
她試探著靠近韓素,抿唇道:「姐姐又要走了嗎?」
「是啊。」韓素坦然承認,惡味地捏了捏她頭上頂著的兩個小球,「瀟瀟捨不得姐姐?」
「啊……」韓瀟瀟輕呼一聲,有些笨拙地躲開韓素的魔爪,「頭髮亂了……」
「姐姐過兩天就回來。」韓素笑眯眯地將她的頭髮弄得更亂,「瀟瀟乖乖在家等著。」
韓瀟瀟捂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認真點了點頭。
咕嚕嚕的馬車滾起一地煙塵,厚重的帘子隔斷了外面呼嘯的狂風,車內點著薰香,朦朧的暖氣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韓素靠著車壁打盹,初荷輕手輕腳地為她攏了攏披風,季白檀坐在前頭,和車夫一同趕車。
皇宮離得不遠,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掀開帘子的那刻,韓素被呼嘯的寒風撲了滿臉,她眯了眯眼睛,卻見季白檀裸露的皮膚已經被吹得發紅。
韓素終於良心未泯地琢磨出一點抱歉的味道了。
季白檀怎麼說也是金枝玉葉的太子,和賀雲這種冒牌貨不是一個級別的,從小到大說不定連雨都沒淋過,她卻讓人生生在冷風裡挨了一個時辰的凍。
「冷嗎?」韓素拿手貼上他的臉。
被凍得麻木的臉頰陡然傳來一陣灼熱,季白檀被燙得一抖,下意識後退一步,耳朵紅得滴血。
「主上!」他低低喚了一聲,嗓音有些干啞,「屬下不冷。」
「都快凍成冰了。」韓素輕笑,「在我面前就別逞強了,嗯?」
初荷低著頭裝瞎,臉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王公公早早便等在了養心殿門口,一見韓素的身影,便火急火燎地上前:「韓姑娘,快隨咱家來吧。」
韓素微微頷,剛一踏入養心殿,便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太安靜了。
即便皇上病重,養心殿也不該這般死寂,了無生氣。有宮女太監步履匆匆地路過迴廊,皆斂眸屏氣,就連腳步聲也儘量放到最輕。
緊張的氣氛纏繞在空氣中,一點點蔓延開來,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而易舉地攥取人的呼吸。
季白檀的心跳逐漸加,眸中染上了一層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擔憂,步伐也不自覺快了些。
韓素偏頭瞥了他一眼,低聲道:「擔心?」
畢竟是自己的父皇,眼下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擔憂也是難免的。但季白檀怕暴露身份,違心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