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几乎在皇帝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大声哭嚎了出来:
“罪臣对不起圣上啊,呜呜呜,都怪臣资历甚浅,无法统御部下,以至于大军兵败景州。”
朱瞻基闻言顿时皱起眉头,厉声问道:
“你说什么?”
“回禀圣上。”
朱勇用脏兮兮的袖子一抹脸,随后继续哽咽道:
“自出京起,就有人对臣‘兵贵神’的方略有意见。
前几日在战场之上,那些大将更是多次与臣意见相左,臣让他们往东,他们偏要往西,最终致使大军方阵右翼空虚被敌将突入了中军!”
“哦,不知是何人与成国公意见相左?”
皇帝闻言还没说话,作为朱勇担任平汉大将军举荐人的杨荣却提前一步站了出来怒斥道:
“本次大军出征前的方略都是定好了的,在战场之上,竟然有人不听主帅的将令,他以为自己是谁,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成国公,那人究竟是谁?”
朱瞻基看着情绪激动的工部尚书,想到有人竟敢在战场上误事,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不快。
上个月朱勇出征时便提出了兵贵神的战略思想,当时朱瞻基也是同意了的。
加上最后朱勇出征时,朱瞻基还托夏原吉给对方带了几句话,其他将领如果与朱勇意见相左,那等同于也在质疑他。
“这。。。。。。”
朱勇面色迟疑,拱起手欲拜而不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好半天后才从牙关里冒出四個字:
“死者为大。”
死者为大?
难道宁阳侯仗着威望不听朱勇的命令?
朝内众臣闻言顿时心中生疑,有人下意识地觉得宁阳侯倚老卖老,也有人不屑地看着朱勇,觉得他在推卸责任。
朱瞻基闻言也觉得不可信,于是又问了朱勇旁边的金顺一遍,见他也这么说后,朱瞻基的脸顿时更黑了。
“启禀陛下,臣有奏!”
人群中,一个正不断捋着自己上唇上短髭的中年御史偷偷瞄了一眼杨荣,想到对方凌晨托人送到自己家的盒子,咬咬牙后突然一振袖袍,上前拜道:
“宁阳侯出征前,还在府上纵情声乐,与左右谈及成国公时,似有轻慢之言。”
“什么?真的假的?”
“宁阳侯确实喜欢声乐,府上的俸禄大多用在这上面了。”
群臣中不断传出嗡嗡之声,直到主持秩序的太监再次拿出静鞭敲了三下,这才制止住了他们。
所谓谎言,正是要假中带真才可信。
宁阳侯陈懋喜欢买声伎一事满朝皆知,且他往往一批声伎的演奏还没听腻,就又会花重金买一批,对此十分狂热。
强行忍住怒气,半信半疑的朱瞻基紧了紧拳头后还是打算暂时不追究宁阳侯的责任,等到秋后再算账,于是挥手道:
“你作为大军主帅,罪责难逃,免去一切都督府事,夺爵,回家面壁思过。”
“罪臣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