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手竟一直微微在抖,见她看过去,还直往后缩,不由挑眉,“你也担心我不会用针?放心,扎不痛你的,本来你已经在痛了,难不成还能更痛?再说了,你不是那么嚣张吗,竟然也会怕痛?”
谢令昭下意识道:“我怎么可能怕这点儿痛,我、我”
我了几声,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脸都涨红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其实不是怕,而是紧张吧?
明明他和陆巍都是男子,他不该紧张的,他虽从来不喜别人碰自己,也不是从来都没与人有过肢体接触,可以往他都只有不舒服与厌恶,从来没紧张过。
要说陆巍是女子,他紧张也就罢了,问题陆巍也是男子,他居然还紧张,心真的是砰砰直跳,就真是太奇怪,太不正常了。
难道都是因为陆巍的手跟他的比起来太小、太白,秀气得根本不像男子的手?
还细滑得跟丝绸一样,除了指腹稍微有点儿多年写字儿生成的薄茧,简直软得他心尖发颤
还是那句话,可惜陆巍是个男子,不然他一定娶了他,反正他迟早要娶亲的,与其等着家里那个女人给他硬塞个不知道什么歪瓜裂枣,还不如先娶一个至少自己不讨厌的。
关键还能得一个陆伯母这般好的岳母,真是光想都觉得高兴,陆伯母怎么就只生了陆巍一个,没再给他添个妹妹呢?!
陆薇薇自不知道谢令昭在想什么,她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应着:“既然你不怕痛,那你缩什么缩也别再抖,不然我一个失手,针全部给你扎进去了,就不是蚂蚁咬一下那么痛了!”
一边已快狠准的把针扎进了谢令昭肉里,“别缩,这么大的刺,很好挑的,马上就好。”
谢令昭让瞬间的刺痛刺得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霎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去,“咝还说不痛,明明就很痛行行行,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痛,您尽管扎,总成了吧?”
陆薇薇忍不住好笑,“不是说不怕痛吗,切!好了,已经挑出来一根刺了。”
笑过,不再说话,专心给谢令昭挑起剩下的刺来,自己都没意识到,手下的动作下意识放轻了。
谢令昭也很快适应了手上的痛感,他虽生来富贵,其实并不是一点苦一点痛都受不得的人。
见陆薇薇不说话了,他也安静下来,少时更是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屋里渐渐一片静谧,让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陆巍的眼睫毛这么长,还这么密,就跟两把扇子似的,在灯光下还有倒影他的脸看起来也比他原以为的还要白,至于大小,应该就只自己的手掌那么大吧?
才还可惜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会儿倒是得庆幸他是男子了。
不然就他这样的相貌,还不定要引来多少狂蜂浪蝶的觊觎,他舅舅家虽在天泉也算小有资产,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又能顶什么用?肯定是护不住他的,真是万幸
“好了!你等一下,我问我娘药酒在哪里,给你都抹上药酒,明儿起来应该就能好了。”
心尖发颤可恨人也有可怜处
“好了!你等一下,我问我娘药酒在哪里,给你都抹上,明儿起来应该就能好了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陆薇薇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谢令昭的胡思乱想。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在盯着陆薇薇看。
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咳嗽一声,道:“没有啊,我没看你,我只是在发呆而已那个,都已经挑完了吗?谢谢你啊,陆巍,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
陆薇薇挑眉,“真的好多了?我都给你扎出血了,应该比刚才还要痛一点吧,你脸都痛红了。不过大男人家家的,这点儿痛又算什么,等着,我找我娘去。”
正说着,李氏进来了,“小巍,你给阿昭挑完刺了吗,马上吃饭了。”
陆薇薇笑道:“刚好挑完,正要去问娘药酒在哪里呢。二伯母呢,走了吧?”
李氏“嗯”
了一声,“走了,怎么都留不住,我给他们家带的粽子和点心也没拿,只能明儿早上再给他们家送去了。药酒就在我房间的架子上,小巍你去取来让阿昭抹上,我端菜去啊,都这个时辰了,肯定你们都饿坏了。”
“好的娘,我去取药酒,您端菜去吧”
很快,母子两个都出了堂屋,只留下了谢令昭一个人。
谢令昭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暗忖起来,难道他真该如升叔所说,哪怕不想娶亲,也该添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也省得时间长了,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对着人陆巍胡思乱想了。
亏得陆巍不知道他方才的所思所想,不然肯定又要暴打他一顿了,他后边儿可得克制些,再别这么莫名其妙了才是。
等谢令昭擦好药酒,李氏也把饭菜都摆好了。
除了几样她从县里带回来的凉菜和小菜,还有一锅香辣扑鼻的酸菜鱼,两样清炒时蔬,并一小盆莼菜蛋花面片汤。
李氏一上桌便不停的给谢令昭夹起菜来,“阿昭尝尝这鱼,我怕你不能吃辣,只放了少少的泡山椒提味儿,能吃不?能吃就好。再尝尝这个凉拌猪耳,可是我的拿手菜,我们全家都爱的我给你盛碗汤先凉着啊”
看得陆薇薇都快要吃醋了,“娘,到底谁才是您儿子,您是不是搞错了?”
分明今儿娘才第一次见姓谢的!
李氏直好笑,“你这个醋坛子,我当然知道谁是我儿子,这不是阿昭第一次来咱们家吃饭,我当然得多照顾他一些么?等他以后来得多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自己煮,我肯定就不管他了。”
一面也给陆薇薇夹了一块鱼肉,“也给你夹了,高兴了吧?”
陆薇薇傲娇的“嗯”
了一声,“勉强高兴了。”
余光见谢令昭满脸满眼都是笑,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想二回三回四回,他做梦,明儿起来就给她走人!
李氏自己吃不到两口菜,又给谢令昭夹起来,“也不能光吃鱼和肉,青菜阿昭也吃些瞧我这脑子,该给阿昭你准备一壶酒的,平常我们家就小巍他舅舅偶尔喝两杯,其他人都不喝的,我压根儿想不到这一茬,下回一定记住啊。”
谢令昭把嘴里的青菜咽了下去,才笑道:“我也很少喝酒的,陆伯母不用特意记住。”
李氏笑着点头,“喝酒误事,少喝好,少喝好。那这些菜都还合阿昭你口味吧?嗐,看我,这样直通通的问你,你肯定只有说好的,这些粗茶淡饭怎么跟你日日都吃的山珍海味比?家里也只有这个条件,唯一能保证的,也就是干净了,阿昭你千万别嫌弃,好吃你就多吃点儿,不好吃就少吃点儿吧。”
话音未落,陆薇薇已呵呵道:“娘,就数某人面前的骨头最多,您看像不好吃、嫌弃的样子吗?”
谢令昭忙笑道附和,“是啊陆伯母,我都吃得快风卷残云了,您怎么会觉得不合我口味,我会嫌弃的?您要是愿意,陆巍也愿意,我恨不能以后一天三顿都能到您家里蹭饭吃好吗?我也从来不是个假讲究的,只要干净,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