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虞获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了,他怔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屋子里极其安静,过了好一会儿,虞获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不会是朝朝吧?怎么可能啊……我昨天还见到他了,他还给了我一个大白兔奶糖,我还没吃,就在我校服口袋里头……”
“小鱼。”
江枫揉了揉虞获的脑袋,他的用指腹蹭了蹭虞获有些发湿的眼尾:“可能不是的,是我记错了。”
但他们都知道,这么久没找到,一定是出事了。虞获在那一刻宁愿是沈朝离家出走去亲戚朋友家过夜,都不敢多想一点儿。
那天等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但他们两个人谁都没睡觉,就在天光亮起之际,虞获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江枫的手背,但他没说话,接着江枫就握住了他的手,转过身抱住了他。
“先睡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学校。”
江枫轻轻的拍着虞获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安抚着他,没一会儿虞获就睡着了。江枫看着虞获慢慢熟睡过去,他才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儿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等虞获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江枫给他做了午饭,吃完饭他就得去上学,江枫把虞获送到学校的时候,他拍了拍小鱼的肩:“会没事的,你别多想,好好上课。”
虞获点头,两人相顾无言的看了会儿对方,虞获就进了学校。
那天晚自习虞获就上的心不在焉,但好在只是自习大家都在写卷子,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问江枫朝朝找到了吗的时候,江枫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出事了吗?”
虞获看着江枫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自己心里头也依然有数了。
“人没了。”
江枫声音很轻:“被人杀了,凶手很快就找到了,是他的同学,尸体是在废井里找到的。”
“那么小的小孩…为什么?”
虞获茫然的看着江枫,他呢喃着开口:“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才六年级……他还说要来我们家做客的…为什么啊?”
“小鱼。”
江枫抱虞获抱进怀里,他轻轻的拍着虞获的背,安抚道:“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的。”
“那警察那边怎么说?那沈阿姨怎么办?”
虞获的声音很闷。
“因为凶手未满十四岁,判不了。”
江枫顿了顿继续道:“这种也判不了太多的。”
江枫并没有给虞获说太多细节,他知道这些事情虞获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的。下午虞获去上学后,他就遇到了沈慧,当时沈慧要去现场那时候沈慧的状态很差,身边也没什么人,是江枫陪她去的。
到了现场,沈朝的尸体已经被从那废井里头捞了上来,沈慧还没走到跟前就晕到了,醒来后,她几乎都走不动了,还是让江枫扶着她过去的,在看到沈朝面目全非,浑身的青紫和刀伤的时候,她想扑过去抱抱她的朝朝,但被警察拦住了,那时候沈慧看着地上那个小小的朝朝,看着再也不会抱着她,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叫她“妈妈”
的小孩儿,她沙哑着声,怎么都喊不出一声“朝朝”
了。
江枫看着道沈慧张着嘴在喊什么,但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只听到了“嗬,嗬”
的气音,还有周遭风声,最后他听到沈慧带着哭腔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朝朝他鞋掉了……这么冷的天…他鞋掉了…脚会冷的。”
接着沈慧又晕了过去,只剩下江枫在现场对接,他跟着警察去了警局,又去医院看了沈慧。在初步的验尸后,说是头骨有好几处钝器打击伤,身上还有将近四十多道刀伤,甚至被抛进那口废井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
那案子破的很快,监控什么都摆在那里,几乎都没怎么查就找到了凶手,那三个小孩被抓的时候还都在一块,后面沈慧的朋友和亲人过来了,江枫就没再参与,他就回家了。
只言片语之下,江枫了解到,沈慧是前夫酗酒家暴,不但打她还打朝朝。离婚后,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就拉扯了好几年,这是好不容易把孩子要了过来,来到渭城从新开始,但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明明刚才苦海里挣脱。
未满十四周岁最多也是关在管教所里几年,但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江枫见惯了生死,但他依旧还会难过还会伤心,这些世事无常总是在告诉他,现在的生活不止是平淡美好的,他也想起了曾经那几年的牢狱之灾。
就好像很多时候,法律就只是纸上谈兵的幌子而已。人生有太多无奈了。
那天之后他们也没再见过沈慧了,虞获消沉了很久,那颗大白兔奶糖也被他装在密封袋里放在桌上,就在渭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对面来了搬家公司,很快那屋子就空了出来。就半年时间,那里的人来了又离开,一切又好像尘埃落定了。
至于后面什么情况,怎么发展,那三个小畜生判了多久虞获都不想知道了,他刻意的去逃避这些消息,他不想听也不想看。
法律到底是什么?到底在保护谁呢?到底什么才是真理?什么才是公平正义?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