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到有人正作犬吠,当真从山坡后面窜出条大黄狗。
这农家豢养的看门犬最是护主凶悍,见了生人狂吠不止,迅疾如电地就往嘲风身上猛扑。犬牙差互中甚至残存捕来动物的肉屑!嘲风伸手本要变刀,竟还记得娘子所说不可滥用法术,又生生收起法术,抬脚将其踹了几丈远!
那黄狗在地上打了个滚,哀哀叫唤不动了。
嘲风心有余悸:“天杀的,这山中恶犬长得比凶兽还大!”
众人都在看他,夜昙幽幽道:“姐夫,我们刚入此地,你就杀了人户养的家犬…”
嘲风惊悚望向青葵。青葵也是满眼欲言又止的责怪。
“我那一脚收得狠,怎么会踹死它?”
他不信。主要是怕媳妇生气,急忙走近黄狗,“狗大哥,你起来吠两声,给我正名——我真没下死手啊?”
只见那皮糙肉厚的黄狗在地上滚了半圈,果然睁眼,嚎叫一声又来扑他!
嘲风这回脚都不敢上了,伸手从它最柔软的肚腹推了一把,使巧力而不会打得恶犬五脏破裂。
黄狗再倒,霎时再扑来!嘲风无语了:“这畜牲与我有仇?!葵儿你看见了,不是我杀生啊,它再这样我真…”
“好汉手下留情!”
这恶犬的主人终于迟迟跑来,手中一截断了的狗绳:“莫杀莫杀!好汉手下留情!”
嘲风一记手刀把恶犬劈倒,边冲那狗主人道:“没杀,绳子丢我!”
狗主人卡住脚步,下意识真把草绳丢了去。只见嘲风比恶犬更似迅雷,接过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狗子捆成了麻花。等畜牲在地上挣扎狂吠之时,又揪块衣角布塞了它的血盆大口。
口中涎水并着血沫染红布团。少典有琴嫌恶蹙眉。夜昙和慢慢也眯起眼睛不忍看。
——这狗是吃了啥啊?
狗主人跑得满头大汗,又看嘲风一番捆缚极为熟练,不觉大喘且道:“好汉好身法!”
嘲风把剩的一点绳头还给他:“好生看住你家恶犬,别让它再蹿在山坡伤人!”
狗主人几番多谢他手下留情,转头再观其余五人,没半点眼熟。便先自来熟道:“看各位该不是我们宛谷村人?是来游玩吗?此处荒凉,需得下山方有人家借宿。若是各位不介意,可以先去我家喝口茶水歇脚。”
这山中村民虽养出险些咬死人的大恶犬,人倒是朴实热情。少典有琴在辨人方面吃过亏,因此不动声色扫视狗主人半晌,确认其面色黝黑乃是日晒雨淋、手心老茧皆是农活所致、身形壮实但并不挺拔…一双眼睛更是透亮澄澈不含阴诡算计,这才全然放下戒心。
除他之外,嘲风是恶人堆里滚出来的斥候,夜昙见惯了恶鬼嘴脸,鸱尾路过人间许久也有分辨经验,慢慢则是凭借气息并不反感——最终青葵递给嘲风一个肯定眼神。
嘲风收了严肃换了嬉笑:“老乡热情,我等岂敢推辞!那叨扰了!”
狗主人满面疑惑:“好汉说啥?”
青葵会意一笑,接道:“他是说给小哥添麻烦了!”
嘲风本以为自己口齿不清,如今轻咳得意:碰见自己说话能算掉书袋的场合可不多!
狗主人嗐了声,抱起自家挣扎大狗:“你们城里人就是词儿多!山里人家哪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几口茶水。我叫姚仲,村里都喊我姚二。各位跟我下山便是。晨起才落了雨,这地面湿滑,几位姑娘可要小心脚下。”
六人便跟着姚二小心下山。他倒健谈,一路走一路聊。说此处山坡正在宛谷村地界,宛谷村出村不远便是旌阳城城池。各位若是游山玩水村中甚好,若是想一睹旌阳风情和美食,还是入城更佳。
青葵少行山路,如今步步小心慢下,嘲风便也落在后方扶娘子莫被杂草苔藓滑脚。鸱尾和慢慢断后,不想让姚二多注视其后背神剑,于是夜昙夫妇打头阵跟随姚二。
黄狗一直在他怀中挣扎呜咽。眼中红很是暴躁。
少典有琴低声道:“小心。”
扣稳娘子险些歪了出去的腰肢。夜昙握住他手回以微笑。
姚二介绍四周风景正唾沫横飞,尽兴转头望见夫妻二人自然亲密,便也随口道,“好汉…公子。说了许多,还未问及你们几人姓名?怎么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