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啄剖梁柱,蚊虻走牛羊。可即便如此,这些事也不该瞒着本官吧?”
6冉将手中的纸笺晃了晃。
“既然看了?可曾瞧出什么端倪?”
袁道同明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端倪?”
6冉一愣,顿时回想起密笺上汇总的那些消息。
[西元七年秋,毫州州府强征税赋四层,秋粮纳贡往年两层,惹龙颜大悦,当殿封赏,并立为诸州楷模。其时州内民众苦不堪言,多有饿死弃道者。
西元七年冬,怀州强令往来商旅献宝,州府谎报,于边境截获一支北胡密探商旅,获奇珍异宝一车,上缴朝廷,因此获赏无数,然却致数名大商家破人亡。
西元八年春,柳州州府暗中指使山匪在平洲截获八万两军饷,后报于朝廷,谎称在柳州境内剿灭一支山匪,获银八万两,平洲州府因此失职被贬。
西元九年冬,怀州知州余卞府内遭窃,失一鼓一镜,查为北胡皇室器物,来历不明。
……
西元十四年,春闱舞弊,礼部泄题,圣上令大理寺牵头,三司会审。经查,为礼部侍郎泄题,未及审讯,其人便畏罪自杀,春闱作废。]
春闱舞弊,便是6冉在查之案,其实此案大理寺已经告结。然而其中却有很多疑点并未查清,精于查案的6冉便顺着这些线索,查到了许多涉案官员。但三次上殿弹劾,陛下却无动于衷,反将朝中大臣得罪了个遍。但6冉却并未放手,依旧不断的在朝廷这个大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除了春闱案,其他并未成案,均为都察院秘查结果。看起来这些案子除了涉及皇子封地和党派之争外,似乎再无其他关联,但他所指的端倪显然不是这些,那是什么?]6冉冷静思索片刻没有理出头绪,不由得想道,突然心中一动,一个疑问浮现,当即迫切问道:
“此等乱纪之事即未立案,因何院里这般清楚?”
“不妨再想想。”
袁道同含笑点头,以示赞许。
[看来蹊跷就在此处,此等事明面上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察院自不会主动去查,除非是有人故意将线索透露给都察院。]6冉念头闪过,旋即说道:
“莫不是故意留下把柄,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这一切?若真如此,他的目的是什么?搅浑朝局,制造混乱?那为何又只将线索暴露给了都察院?是故意将都察院往百司对立面推?他想借百官和朝廷之手贬低都察院?百官失察,他便可以更加为所欲为,难道还有更大的阴谋?”
6冉顺着思路推测下去,说道最后,背上竟沁出一层冷汗。
“不错,这些案子看起来拙劣无比,各个破绽百出,但实则却筹划的无比缜密,其间关系盘根错节,不查,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变成一滩浑水,若查,则会将都察院直接推到绝境,成为众矢之的,手段极其高。”
袁道同悠悠说道。
“大人秘而不宣,是想要揪出这只黑手?”
6冉又问,袁道同却摇了摇头。
“初时,本官以为是国本之争下的小动作。储君未定,便不得不顾及皇室颜面,这才令集部暗察封存。待觉察其险恶用心后,却不得不如此,对方既针对都察院,说明对都察院还有所忌惮,贸然出手反会正中下怀。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在春闱中下手,将矛盾挑明。而更令本官诧异的是,不但刑部和大理寺装傻充愣,甚至陛下都对此事不咸不淡,此中缘由,不可思量啊!”
“大人之意,难不成陛下也……”
6冉吃惊的问道
袁道同又摇了摇头。
“难说。”
“大人为何不早说?”
“有些事,不可不做,做又不可做实了,此时收手,恰到好处。”
[这老狐狸,是将本官当枪使了!]6冉心下暗骂。
就在此时,忽听得急促脚步声奔上楼梯,三人循声看去,却见一个隶员有些慌张的出现在门口。
“何事惊慌?”
6冉略有不快的率先开口,来人正是府内书隶。
“大……大人,不……不好了,府内遭刺客,夫人……夫人她失踪了。”
书隶喘着粗气说道。
“你说什么?”
6冉大惊,手中一松,纸笺和令牌纷纷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