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一趟直达火车回格陵。”
罗清平又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去给你买点消炎药。”
他恨不得她立刻生出一对翅膀飞离张家界,免得阻他大好良缘。
还好她的行李尚未打开,直接一卷就可以上车。订好车票之后,宋玲走到阳台上,朝下望去。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微风习习,学生们一簇簇地从楼下经过,大声喧哗,看来是正往景区出发。
这一刻她十分清醒:罗清平怎么可能会去给她买药。他只希望回到旅馆她已经自觉消失。
极度怕死的宋玲离开了阳台,她有轻微恐高症,怕不小心一个趔趄跌下去。
那简直太大快人心了。罗宋宋未必笑得出来,但也一定不会哭。她只会睁着她的小眼睛,出神地望着未知的某个地方。
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差点被自己的丈夫性侵的那个晚上她没有站出来,现在也没有人为她站出来。
现在她和罗宋宋都是被欺凌的弱者,应该互相依靠了。她可从来没有打过罗宋宋,也许有时候她说话大声了一点,但那是因为她的子宫有病,激素水平紊乱,不是她能控制的,罗宋宋也学生物,她得理解。
这样一想,事情又大为不同。整件事情本来就是她知道罗宋宋八成会在假日回到姬水,所以将罗清平的怒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换罗宋宋的安全,她的女儿应该感激涕零。
她已经完全忘记曾经和罗清平联手折磨罗宋宋的事情了,那都是罗清平一个人干的,她最多就是不理不问而已。考虑到罗清平的暴戾,她明哲保身也情有可原。
现在剩下的只是打电话回去确定罗宋宋的位置,她的牺牲有没有必要。她的牺牲越有价值,罗宋宋就欠她越多。
这次只响了一声就被截断,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是再也不会把他们当可敬的长辈看待,直截了当发出警告。
“别再打来;你不知我孟小七的手段。”
他没给宋玲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言简意赅,掷地有声。他孟觉就是要保罗宋宋周全。
白手起家的孟明丰能做到今天的药业巨头,用过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他不爱用,不代表他没遗传到,金钱和权利是人性最好的度量衡。
庞然和罗宋宋两个在院子里逗狗玩,压根儿没听见电话铃声。
“……你想收养薛小傻?”
“当然啦,和我家妹妹做个伴嘛。我家妹妹很乖,不会欺负它。”
庞然小心翼翼地碰碰薛小傻的脑袋,“它也挺乖,叫都不叫。”
因为一时兴起施舍善心,难得长久;但薛小傻在庞然看来,是顺利将她和孟觉之间由公家关系过渡成私家关系的利器,大有利用价值。
虽然罗宋宋有个两面三刀的父亲,但她显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
“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方便养小狗……不会打扰你很久,我一定会把它接回来。”
她也想把薛小傻养在庇护所,但那帮女人是连一只麻雀也要捉来烤着吃的。
“没关系啦。说不定到时候它和我感情好了,不舍得回你身边了呢!”
庞然意味深长,一语双关;多少人想从罗宋宋这里搭桥走去孟觉心里,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庞然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