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持续了村子中的小路两旁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我们几个只好蹲在草丛里。夏天的蚊虫多,没一会腿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我看尚晓瑶也是皱着眉头,暗暗在腿上掐着十字。
队伍仍然朝前走着,只是走在最前面的大哥收起了铜铃,开始一把一把地抛洒着纸钱。我看那纸钱圆圆的中间是个方形,刘泽凑过来低声对我说道,“这是取的天圆地方的意思,以前铜板就这样的,取自阴阳学说,没想到这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还挺讲究。”
刘泽见我一脸奇怪的表情,赶忙又解释了一句,“我和晓瑶就是研究民俗的。”
尚晓瑶也冲我点点头。
我正想开口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风俗会在棺材上坐一个女人,我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刚才那场面只不过是一种特殊的风俗习惯。
前面行进的队伍停了,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大门两侧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红得像血,仿佛马上就要滴落下来。这时我才想起来刚才经过其他家门口的时候,门口的红灯笼都是灭着的,唯独这一家是亮着的。我拼命回想着第一晚进村时的场景,好像家家户户都是亮着的,不过毕竟心思没在这上面,也不确定到底是啥样的。
走在最前面的周正也停了脚步,回头对着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只好先不去想这灯笼的事,尽可能把自已的身体往草丛里趴伏。
那大哥推开大门,撒了两把纸钱后,又拿出了铜铃,站在门口不停摇铃。我们离得不算远,可仍旧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他手中动作不停,接着高声喊道,“迎-鬼-棺-了。”
“迎-鬼-棺-了。”
“迎-鬼-棺-了。”
三声过后,那大哥先抬步走了进去,随后那八个抬着棺材的人也进了门。而其余披麻戴孝的人挨个把手中的小花放在大门两侧后,便各自离开了。
其中有两三人是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的。我把身子趴得更低了,顾不上许多把脸也埋进草丛里,屏住呼吸,我们都很清楚这样是掩耳盗铃,只要他们稍稍留意就能立刻发现我们。
我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说些什么理由呢。大半夜的几个人趴在草丛里,无论找什么借口都有点说不过去啊。你好,我们几个人在这里体验风土人情呢?
虽是夏天,我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冒出来,刚才湿透的衣服还没干呢,这又是一身的汗。我也不敢回头看刘泽他们两个,我前面的周正也和我一样,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三人离我们越来越近,只有三四米距离了。他们之间并无交谈,仍是神情冷漠呆滞,动作缓慢,只是闷头朝前走着。
三米。
两米。
越来越近,我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了,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胳膊腿儿快要抽筋了,肚子一直在发抖,这该死的核心力量啊。
一米。
他们走近了我才注意到,那三个人居然都是紧闭着双眼的。
闭着眼睛走路?几个人搁这梦游呢?该不会刚才那群人都是闭着眼的吧?这村里还有正常人嘛?真是快把人搞疯了。
周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回头看了看我,给了我一个疑惑的眼神,我冲他摇摇头,我的老天爷,这还真是匪夷所思啊。
等到那三人走远了,尚晓瑶立刻凑过来,“你们看到了吗?他们仨是闭着眼睛的。闭着眼睛还怎么走路啊?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嘛?我刚才没留神。”
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想来一定是被这情形震惊得不轻,我们却只能摇摇头,这一切都太过离奇了,根本就解释不通。
谁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咱们去那院子看看吧。”
我冲着大伙提议道。
想到那院子里还有一些人,我们便又悄悄跟了过去。走到门口,我看到门口台阶上整齐摆放了一排那种叫不上名字的小花,这是告别仪式送花环节啊?看不出来这偏远村庄的人还有这种浪漫呢。大门开着,朝里望了望,整个前院空无一人,房间里也没有亮灯。
那个大哥明明走了进去,还有那八个抬着棺材的人,这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村长对咱们说的话?”
刘泽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