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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红玉立马收了声,红着眼圈捂着脸,要哭不哭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阮旸便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声音温柔,笑容也和善,“看在叔叔跟我爹过往的情分上,侄儿求您件事,万望您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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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答应!”
柏水清端着药来换瞿怀肃,门还没进,先听见这么一嗓子。
路红玉被制在地上,费劲地仰起脖子,挣扎着喊,“你要我的命可以,但要我拿钱做赔本买卖,绝对不行!”
颇有点宁死不屈,要钱不要命的意思在。
他背上压着瞿怀肃,阴影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柏水清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药碗。
瞿怀肃只是皮囊长得像阮玄沧,周身的气概风度全不一样。他自己大概也明白这点,所以从来不用脸在镇北军里讨巧拿乔。
可还是有些镇北军的新兵,听了阮玄沧的故事尚嫌不够,又听说瞿怀肃和他长得像,于是缠着瞿怀肃摆上架子装装模样——不过做这些都是偷偷摸摸背着人的,瞿怀肃也没有答应过。
倒是朔川的孩子们大方,拽着瞿怀肃演儿嬉,用的是民间传着的“某官员外放行至破庙遭遇劫匪猖狂,幸得庙中供奉的魏王像显灵主持公道,官员及仆从的人命钱财才皆得以保全”
的本子。
这事阮旸知道,他没说什么,底下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瞿怀肃得了暗示,按着性子陪孩子们玩,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瞿怀肃相当配合,孩子们却老嫌他演技不好,说他演的气势不够严厉表情也不够凶狠,演不出镇北将军一身的英雄豪气,最后竟只让他坐在场边扮神像。
于是瞿怀肃乐得清闲坐在一边,柏水清却时有晃神。
那群孩子不知道,瞿怀肃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有在不像阮玄沧的时候才最像他。
柏水清悄默声地走进屋,瞿怀肃那个狗耳朵却还是听见他了。
他向着柏水清做了个手势——你也跟这个人说说,叫他拿钱啊。
柏水清瞥了瞿怀肃手底下的人一眼——是路红玉——阮玄沧活着的时候可烦他了,听说他要来就往外跑。
“郎君何苦如此固执”
,柏水清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当年郎君给镇北军送钱的时候,可是相当乐意的”
。
不行。柏水清想,他之后得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干掉瞿怀肃——除了阮旸没人可以影响他。
路红玉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剧烈挣扎起来,“那不一样,能给大哥送钱,那时好多人羡慕我的”
。
阮玄沧既有能力打平天下,那跟着他的人无论如何都能够分到一杯羹,甚至有希望得到更多。吕不韦能够千金买异人,从而操纵一国的国运,没道理其他人不会心向往之。
柏水清的眼睛暗了暗,杀心已起。
阮旸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退到后面,蹲下来与路红玉平视,“叔叔怎么就一定知道,我找你做的是赔本的买卖?”
路红玉这才真的安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阮旸,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柏水清和瞿怀肃,掂量了一番,“镇北军不比从前,大哥是大哥你是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现今天下人都知道,镇北军的少主虽然还活着,但也已经是半个废人,比不上自己的老子,且不会活很久了。
阮旸被这样轻视多了,倒也不生气。
他笑道,“我自是有一些门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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