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躲在姚梦身后,忘记了刚才被父亲殴打所带来的恐惧,只惊愕无声地抽泣着,眼睛死死地落在忽然出现的柳薇身上。
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凶残的爸爸,他也并非强大到无所不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可以制得住他的。
枝条再次被柳薇打断,她拎着男人面向还挂着眼泪的母女三人,问姚梦“你要打他么”
打他
姚梦诧异地张了张嘴,眼睛不由自主看向男人。
眼神相对时,男人狞笑一声“你敢”
她被男人凶狠的眼神吓到,立即瑟缩了一下。
柳薇在男人脸上落下一巴掌,将男人往地上押得更低,近距离抵在姚梦身前,“放心,我摁住他了,他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
被押注的男人,气得呼哧喘气,骂人的声音因为姿势的原因不像平日那样的中气十足仿若惊雷落地,而是带着一些闷,一些无力。
姚梦的手指动了动,但她没有动手。
柳薇道“反正都要走了,以后你可以再也不用回这个鬼地方了。”
姚梦如梦初醒,是啊,等她以后赚到钱,就可以独自养活两个女儿,她完全可以不用再回到这里继续面对这个残暴的男人。
跃跃欲试地抬手,姚梦的手掌落在男人脸上。
很轻,没什么声响,却叫男人气坏了。他口里脏话连篇,一直挣扎,但柳薇的手始终将他牢牢按住。
见男人怎么都脱离不了柳薇的手,姚梦大着胆子,啪一下,这次重重地打在男人脸上。
这个巴掌像是被轰然洞开的闸门,光亮漏进来,苦水流出去。
姚梦没再停手,双手并用,边打边哭。
多年的痛苦不是这短短一会儿的泄就能抚平,但浑身郁气总算开了个口子,不再将她闷得喘不过气。
等到泄够了,姚梦便擦擦眼泪,整个人仿佛也焕了新的生机,身上的绝望郁气一扫而空。
带着两个孩子收拾行李,姚梦将该拿的证件都拿上。她大着胆子,将男人藏在家里的几百块现金都拿走,并将他身上的兜都掏空,从里面找出几十块零钱放进自己的包里。
只可惜她不知道银行密码,不然她可以带走更多的钱。
最后,姚梦带着一身伤,牵着同样一身伤的两个女儿,跟在柳薇身后,离开了这个让她恐惧无望的地方。
越远离,她的脚步越轻快。
柳薇和姚梦离开那天,是个舒适宜人的天气。
没有晒人的日光,天气阴凉,还吹着风。
她们提着行李箱去村子外面的路边等公交,被邻居看到,纷纷问她去哪。
“进城一趟。”
柳薇说。
然后,奔赴新生。
省会这个大城市,在柳薇眼里是陌生的。
在姚梦眼里,它不止陌生,还带着浓浓的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但在踏入这个城市的那一刻,她仿佛也退化成了才几岁的稚儿,一步不离地拉着两个女儿跟着柳薇。
柳薇总是走在她前面,姿态随意地拖着她们的两个行李箱,不管做什么都是从容的。受她影响,姚梦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心慢慢安定下来。
柳薇看出她的仿徨,用不严肃但是很郑重的语气对她说“姚梦,跟着我来这里,并不代表你已经完全逃离了从前那个环境,你要靠自己彻底迈出你逃离的脚步,只靠我在前面牵着走,终究是不行的。”
姚梦紧张地攥了攥手,“我、我会努力去学的。”
放下行李后,柳薇不给姚梦喘息的机会,就开始带着她去找房子。
在这个过程中,姚梦从闷头默默跟在柳薇身后,慢慢学会了自己看公交图路线,怎么跟着手机导航走,又怎么坐地铁,如何用手机支付等
好多人早已必备的基础技能,甚少接触外界的她,正在慢慢学会。
这个过程有点慢,因为陌生让她的行为显得笨拙,但每熟练地学会一样,她就会升起浓浓的成就感。她也不再像刚下车那天那样,心飘飘的,没个着落的样子。
等到后来,柳薇的维修队越做越大,已经成了老成员的姚梦,每遇初来乍到仿徨无措的新成员,她便会像柳薇鼓励她一样,去鼓励她们。
这最后成了她们是维修队的传统,鼓励的接力棒由一个又一个成员传递下去,帮助着新成员们快融入新生活。
柳薇的维修队起步很快。
姚梦进培训班后,柳薇又特意在网上招了几个会水电维修的女性工人,由她掏钱,按需再次培训。
在大家培训结业前夕,柳薇带着她们去一些小区了维修队的名片,也和一些不错的物业接触过。
现在女性独立意识逐年觉醒,这些城市里越来越多独居的女性,她们或许会一点简单的换灯泡接插座之类的技能,但大部分时候家里什么东西坏了,还是必须要专业人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