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有了铁涎,便着手炼针。可就在我算着他针快炼成之际,某一日,一手持凝血剑的蒙面人,突然闯入许良山,并杀了你师公。”
“那日闯入许良山的一共两个人,他们许是以为你师公与我都必死无疑,说话没那么多顾忌,直言道,他们要杀掉任何有可能练成寒魄针的人。”
“我和你师公会炼器,天下间除了伦山的人,便只有你父亲知道。闯入者能知道我和你师公会炼器,唯一的可能,便是至寒铁涎暴露了我们。”
“当日我与其中一人交手时,趁隙扯掉了他脸上的黑布,看清楚了他的脸。”
“是谁”
孟九重听伦山蛊后看清楚了凶手的脸,手不自觉用力,手中茶杯砰的一下,被他捏得四分五裂。
茶杯碎片炸开,将他的手指割破。
血,顺着溅开的茶水,淌到石桌上。
孟九重仿佛不知道疼痛般,目光定定地看着伦山蛊后,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伦山蛊后看了一眼他的手,一字一句,吐出一个名字“沈镇远”
“沈镇远被我看到真面目,惊慌失措之下,立即逃离了许良山。而另一人,则提着凝血剑追杀于我,一路将我追入昭江。我落江之后身受重伤,幼时母亲种在我体内的蛊,察觉到我有生命危险,躁动不安。我远在伦山的阿姐,收到我体内之蛊所出的求救,出伦山,并救回我。我在伦山昏迷五年,直到三年前才苏醒过来”
后面的话,伦山蛊后并未再说。
伦山蛊后在讲述这段恩怨时,脸色从始至终都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
只有那双妩媚的眸子,蕴着淡淡的悲凉,与恨意
“我呢”
当背景板,听了好长一段恩怨情仇的况曼抬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伦山蛊后“陇西、许良山、昭江。你谈了这么多,这段故事中唯独少了一个我。”
况曼“我在这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伦山蛊后沉默地看着况曼,不一言。
“你可别回答我,说你不知道。”
况曼轻阖眼帘,意有所指地道“八年前,一个很巧妙的时间点。孟九重与义父八年前在陇西昭江一座悬崖上救下我,而你在八年前落入昭江。最最最巧妙的是,我被救回时,满身是伤。身上所有的伤,都出自凝血剑。”
说罢,况曼抬头,仿佛看透一切般,笑吟吟问“蛊后能为孟九重解惑,是否也帮小女子解下惑。我也很想知道,八年前我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又为何会被凝血剑伤得命悬一线。”
看着况曼晶亮的眼睛,伦山蛊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一声,起身,缓缓走到况曼身后。
双手轻轻搁在况曼肩上,伦山蛊后含笑道“你在这个事件中,只是一个误入山间的小仙女,坏人看你太可爱,捉来威胁我的小仙女。”
“小仙女吗”
况曼微侧头,看向自己肩上的手。
伦山蛊后点头,凄然道“对,一个小仙女,抱歉,是我将你带入了这潭泥泽,害得你受了那么大一场罪。不过,活着就好,活着至少,我还有弥补的机会。”
伦山蛊后说这句的时候,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半张裸露在外的脸,悲喜交织,一双媚眼水雾弥漫,似要淌出眼睛般。
她搁在况曼肩上的手,微微上移,温柔地摸了摸况曼的头。
一旁的孟九重,还未从杀父仇人是沈镇远的消息中回过神,一转头,便瞧见伦山蛊后看况曼那似泣非泣的复杂神情。
孟九重神情一怔。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阿曼,她她是
况曼感受着头上微微颤抖的手,心如明镜,所有谜团都解开了。
“小仙女是一个山中精灵,不应该被这俗世困扰。阿曼,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中精灵怎么样。”
伦山蛊后目光带笑,幽声道。
她不祈求什么,仇也好,恩也罢,那都是属于她的,与阿曼没有关系。
她希望她能回归平静,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追着上辈的恩怨,涉足江湖。
身后女人温柔的声音,让况曼心底堵得慌。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情绪,还是原身遗留下来的情绪,反正就是难受。
心脏,仿佛被人踢了一脚,隐隐作痛。
况曼阖下眼帘,压抑着心里隐痛,轻笑“山中精灵可是不食人间烟火,我只是个俗人多谢蛊后好意,这红尘,我还没看够呢。”
俏皮语调,将空气中淡淡的悲伤冲散。
伦山蛊后微垂头,温柔地看了看况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