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值周班都要选出一名学生进行国旗下讲话,别的学校的演讲稿都是值周班自己准备的,但是市一中的演讲稿是由拥有一个文学梦的物理任课老师兼教导主任完成,教导主任刚好姓文,单名一个‘嚎’字。
夏知予不知道这是不是市一中的特点之一。
稀稀疏疏的掌声在操场上响起,直至看见右侧石阶上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人折着演讲稿,信步走到主席台的立麦前,懒散的掌声突然爆裂。
这么大的人气,夏知予想不关注都难,她缓缓抬眼,望向主席台。在看到主席台立麦前的少年时,所有的困倦都被抛诸脑后。
夏知予出神地盯着主席台上张扬的少年,他掀眼看了一眼操场上乌泱泱的人,双手下压,示意安静。
等掌声逐渐消弱,他才展开教导主任给的稿子,缓缓开口“我今天国旗下讲话的题目是。。。”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夏知予的记忆一度停留在她刚上初一的那一年。
同样也是国旗下讲话,只是那一年,台上的少年,瞒着老师,偷偷改了国旗下讲话的演讲稿。稿子一出,整个操场都沸腾了起来。
她永远都记得,当所有人都指摘她的过错,让她陷入自我怀疑,变得敏感又拙言的时候,是许京珩的国旗下讲话让她知道——
原来每一条暗昧亏心的巷子上都是破云而泄的天光。
只要抬头,就能看到。
也就是那一次国旗下演讲后,夏知予开始克服自己的敏感拙言,所以她偶尔蹦出的一两句噎死人的话,或者一些不着边际的冷幽默,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小习惯。
画面在脑海中重叠,唯一不同的是,站在操场上听演讲的人,终于敢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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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教导主任给的稿子,总体来说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中午食堂,大家都在议论国旗下讲话的事。
甚至有高一的新生,直接去高三(1)班教室门口堵他,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场面,夏知予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早在三年前,她就有幸见过一回。
食堂里,程岐咬着汤匙,两眼放光:“这也太帅了,那股子放浪恣意的劲儿,哪个女生能压制住他啊。”
她坐在夏知予对面,身子前倾:“你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会不会喜欢那种长相明艳的大美女?”
夏知予心不在焉地夹着米饭,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可能吧。”
“也不知道他谈过几个女朋友,直觉告诉我,像他这样的,一定是情场老手,起码三个起步。”
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哐啷一声掉在不锈钢的餐盘上,夏知予重新拿起,埋头吃了一大口米饭,入口的米饭好像失去了甜味儿,越嚼越觉得苦涩,干干的,堵在喉间。
她不是第一年认识许京珩,俩人其实上得同一所初中,所以早在初中的时候,她就隔三差五地从别人口中听过许京珩的名字。
至于谈恋爱,她其实也不太确定,但印象里,他的名字经常会不同女生的名字一起出现,流传在学校的贴吧或者同学的空间中。
用完午饭,学校发了校服,夏知予和程岐试了尺码,很适合,不用换改。
中午的教学楼很安静,大部分的学生抱着校服外套趴在课桌上午睡,少部分的放轻手里动作,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夏知予是后者。
她翻开作业本,开始写今天的课后作业。笔尖跟平整的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闵只休息了十分钟,睡醒后,戴上眼镜,看见夏知予在做题。他拔开笔帽,传了张纸条过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夏知予笑着冲他点头。
整个教学楼都沉浸在初秋的沉寂中,偶尔能听见落叶行走地面的声音,安静地看着这个上了发条的热闹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传来一阵拖动椅子的声响,尖锐刺耳,很突然。
随后整个教学楼都充满了议论的声音。好奇心生根发芽,甚至有隔壁班的人冲了出来,趴在楼道的栏杆上瞧热闹。
紧接着,就传来班主任训斥的声音:“看什么看?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摸底考考得很好是不是?”
夏知予收回视线,与此同时,程岐被班主任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问了句:“怎么了?”
刚才跑出去看热闹的人压低声音传话:“好像是教导主任在高三发火,估计又是打架什么的。但是你们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班级里交头接耳,没了午睡的心思:“谁啊,你快说,别吊人胃口。”
夏知予平时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没有探听八卦的习惯。但是被班里的学生一说,她也有意无意地搁下笔,等着后话。
“葛老师带着他们班的人往教导处去了。”
“葛老师他们的班?哪个?”
“还有哪个?许京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