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水面,那艘船上的一切画面都极原始。
这三个人到死都不会懂,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除了昭也刀,他曾有一把枪,叫赤金破城枪。枪身重12o斤,是天下重兵器之最,枪身所到之处,人车马俱毁。对一个从八岁就舞得起青铜戟的男人来说,区区绳子绑身,就像用蜘蛛网困住野兽一样可笑。
沈策每一个动作落下去,都在沈正脑海里有着血肉钝响。
“只要他们不是一见面就让我自裁,我就不会死。”
这是沈策在来的路上对他说的。
“除了昭昭,你什么都不用管。”
沈正站在四米开外的地方,脚下站立的快艇,因为对面过于激烈的打斗,被撞得不停晃动。船上的三个人,老男人的两个同伙已经疼得昏死。尤其是刚刚折磨昭昭的人,身体极度扭曲贴在船壁上,在昏过去之前,沈策踩断了他的手。
沈策特地留下老男人:“杀了我,你就能逃走。”
他摆出一个架势,让对方看自己空着双手:“来,杀了我。”
老男人被他蛊惑,抽出船头一柄裹在布里的长刀,粗重喘息着,忽然大吼一声冲向沈策。求生的欲望,让这一刀夹格外快狠——
坚硬的钢刀,被沈策劈手夺走。对方被踹到船尾的下一刻,钢刀被沈策插到船底,深深插下去。老男人瘫软在船板上,随着船底漫上来的水,全部的意志力都被恐惧吞噬。如果有可能,这一生他都不会想再见到沈策,宁可死都不想再见到……
沈策的眼睛已经红得吓人,俯看着这群人。
上次是司机,这次是昭昭,下一次是谁?父母,沈正,还是沈衍,或者是沈衍的孩子?
上一世他没有家人,只有昭昭。
这一世,每一个遇到的亲人都像是老天补偿他,这些人每一个都全心善待他,掏心对他,可他全护不住。两世的记忆叠加,不管是前世的昭昭,还是幼年的司机,都在他眼前一个个跳出来。他现在还记得,幼年的自己疯狂跑向有人流的马路,他们为了泄愤,活生生把司机打死在车前的一幕。
……
“沈策!”
背后有人喊他,是沈正。
“沈策!”
沈正见他不动,更是着急,“已经够了!沈策!你理智一点!”
堂兄想翻身跳到对面快艇上。
“不用过来,”
他背对着堂兄,慢慢说,“我还清醒。”
岸边出现交错的灯光,是沈策安排的人都到了,还有警察。这里是尚未开放的旅游区域,全部的船都还没到位。有人在拿着扩音喇叭,问这里的情况。
风太大。所有尘世的杂音都被卷进风里,消失在水面上。
一声细微的咳嗽,还有女孩子的喘气音,比战鼓还重。
盖过了全部杂音。
……
昭昭努力吸着气,拼命想醒过来,想叫他,叫不出,眼泪已经干在了脸边。刚才只差一点,她就有机会跳到湖里,只要撞开那些人,她就能翻身跳下去……
冰冷的手指带着黏稠的血,抹她的眼角。
她被抱到带着血腥气的怀抱里,熟悉的香灰气味围拢住她。昭昭一闻到这个味道,浑身都松懈了,不再想醒。
她怕是梦,怕沈策已经不在。怕一切都是过于痛苦生出来的臆想。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从见到那把刀,她常做一个梦。梦里,地板踩上去有吱呀轻响,一道道彩绘的古朴屏风被拉开,在最尽头,沈策着玉冠,佩华紱,她会帮他把腰带系上,认真问他:哥你是大将军了,那我是什么?&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