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尚还兴盛之时,住的是皇都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宅,可见其底蕴雄厚。然自十年前没落,旧宅便抵押给了当铺,到今日也没寻着下家。
而此时孟南珺站在孟家旧宅外头,却难得是满目的茫然之色。
“小姐,咱们回吧。”
梨书已是带着哭音,连带着上前扯她衣袖也是小心翼翼,显然是怀着几分愧疚。
三日之前,孟夫人将梨书叫到屋里之时,便给了她一封信,嘱咐着务必在孟南珺成亲之后再拿出来。
梨书当时并未在意,只当孟夫人是有些话不好当面与孟南珺说,再加上她本就只是个下人,不好置喙主子的心思,便依言没有提前告诉孟南珺。
谁成想不过三日,待高繁觉得不对带她回府一探之时,孟府早已是人去楼空。
因是孟夫人吩咐过的,孟南珺也不会将错处归结到梨书身上,只是当她垂眼看清纸上字迹之时,却难免又是一声长叹。
“回吧。”
孟南珺言罢,人已是转身背对孟府旧宅往回走去,梨书亦步亦趋地跟着,心下是无比忐忑。
信上内容孟南珺不曾遮掩,梨书眼力不错,一低头就看了个完全。
可她原以为会是长篇大论的信上,却仅仅只是两个字——
北姬。
北为北方,亦是背离;姬则多意,为贵女、为王妾、为伶人、为姓氏。。。。。。。
可不论如何作解,光凭两个字,也很难断言孟夫人究竟何意。
一路无话,待孟南珺
踏入顾家属于自己的那间新房之中,孟南珺一样一样整理着从孟府带回的物件,明明摆了满桌,却没有收拾的意思。
梨书也不敢多话,安安静静候在一旁,只手中的衣袖被绞地满是褶皱。
“要到正午了,你去问问顾府厨房可曾备了咱们这边的饭食,如若没有,咱们便出去找些吃的。”
孟南珺沉默许久,似是终于理好情绪,而后对梨书说道。
自幼陪伴自己的爹娘无故离开,更是不知去向,孟南珺心中不可能不担忧难过。可仔细想想,爹娘都是果断的人,他们离开皇都,定是再三权衡下得来的决定。
既挽回不得,倒不如接受的好。
她不言语之时,梨书心中七上八下的,等听到她声音才算是稍稍放下一些,赶紧殷勤地领命出去。
只是到大厨房中走了一圈,回来时她便是欲言又止,生怕那些糟心事再惹她心烦。
可瞧她这般模样,孟南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带上一张符纸出屋,将其塞进门缝。
“走吧。”
孟南珺细细检查了一番,转头对满目疑惑的梨书道。
孟府早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此番出嫁,对方又是出了帝师与定南侯的顾家,左右也撑不住底气,孟夫人也就没让孟南珺带多少随侍的下人,只高繁与梨书二人,倒也算是用得顺手。
因而此时孟南珺出去用午膳,身边也就跟着他们。
入一家客栈之中,随意点了几个菜,孟南珺便
撑着下巴在那儿出神,梨书瞧着担心不已,正欲看向高繁,却又想到自己应当与他保持界限,又蔫蔫的垂下头去。
至于高繁,他面上一向无甚表情,三人同桌而坐,倒还真有几分愁苦黯然挥之不去。
“那位应是定南侯的新夫人吧。”
客栈自有人认出了孟南珺,便与身边人小声议论开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客栈里头外头都有不少人探头张望,活像是见着了什么百年难遇的奇观。
孟南珺今日本就心绪不佳,耳边吵吵嚷嚷的,这脑子里的事情也想不明白了,索性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投以淡淡的浅笑。
也算是极其敷衍了。
然因她本身相貌上乘,这一笑不说颠倒众生,却也实在是让不少人愣了神。
客栈人多,上菜便慢了些许,客栈小二从后厨来这儿的路上才知晓孟南珺的身份,一边布菜一边赔着不是,倒让孟南珺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她终究没说什么,于众人围观之下慢条斯理地用了午膳,结了银钱,心里又开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