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一直打到晚宴,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舅舅、表兄弟们都喝高了,扯开嗓子鬼哭狼嚎地叫。钟保国等粗人凑在一起,拍着桌子打拍子,也听不清他们在嚎什么。钟佑霖等人则斯斯文文聚在一起,射覆、对韵、作诗、填词,填完了让歌女们唱。形成了两个完美的圈子。
女人们则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瞧,他又喝高了,回去得叫他顶油灯。”
最会埋汰儿子的是湖阳公主“这一定是八郎写的。”
常安公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记得这个妹妹的文采也是极其不怎么样的,怎么就能在一群烂诗里分辨得自己儿子写的呢
湖阳公主道“你瞧啊,那唱的丫头那脸色儿,不像是唱曲儿,倒像是吃了二斤溲水一般这词就一定是八郎填的。”
朱氏道“那也不一定,兴许是我们九郎呢”
她儿子钟九也跟八堂哥一路的货色,爬旗杆望远的就是钟九。
钟英娥瞧了一眼,道“这丫头新来的吧就家里这几块料,喂的溲水早够养出一圈的肥猪了。”
妯娌俩对望一眼,一齐点头他娘的丢脸的玩艺儿,回家得打
朱氏就感慨“还是大郎好,省心,能文能武,人人都夸。”
常安公主道“他也不过将将能看而已,要不是咱们家的孩子,旁人也不会夸他。”
湖阳公主道“比我们的那些个强多啦。哎,大郎还没回来吗”
常安公主道“快了吧,他们也不在宫里过夜。哎,药王啊,你们娘儿俩今晚就甭回去了吧”
公孙佳道“好呀。反正明天也是串门儿,从哪儿串都一样。”
说人人到,钟源与延福郡主从东宫里回来了,回家先拜见长辈。公孙佳看钟源的面色挺好,延福公主也是一脸的高兴样子。
与这夫妻二人寒暄两句,钟源就被钟保国拉去喝第二场,延福郡主则高高兴兴到女人堆进而讲笑话。听说公孙佳今晚留宿,延福郡主道“那正好,你能多听一会儿了”
能让延福郡主开心的事不外那么几样自己丈夫又露脸了,自己儿子正常地长大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自己又得了什么好处,以及东宫里太子妃一系吃瘪。
从东宫里出来,又高兴,那妥了,是看了广安王妃的笑话了。
延福郡主肚里有数,回来的时候钟源也叮嘱过了,她果然就拣着东宫家宴女人家的事儿说了一通。湖阳公主一摆手“害我早就想说了,大过年的,就她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老太妃道“唉,阿奴这般年纪还要烦心这些。他这儿媳妇,不好,不省心。”
阿奴是太子的小名。
“就是”
延福郡主跟了一句。她挺喜欢湖阳公主的女儿,一开始也盼着这位双料表姐能当自己的大嫂,结果真是令人失望。不过看老太妃兴致不高,她也非常懂事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起出宫的时候看到有些宫人抬着灯架子搬动“看起来,今年宫里的宫灯会有新样子呢。”
老太妃道“日子好了,这些年过灯节,年年都有新样子。”
靖安长公主道“反正最后都会赏下来的,您要喜欢,咱就在家里多点些日子。”
一时又说起灯节来,公孙佳这个时候是不说话的,她家还没出周年祭,家里也没怎么布置。进宫又或者在钟府里陪长辈尊者热闹也就罢了,自家却还是冷清着的。她们又出门观灯的事,公孙佳就不参与了。
既没有感兴趣的话题,又已热闹了一天,公孙佳开始困倦。老太妃手上一沉,低头看看她,笑了“这是又睏了,快带去睡觉去。”
由于娘家一片公主府相连,各家有各家的府邸,并不都聚在钟府里居住,这主宅便很宽绰。钟秀娥的住处一直保留着。
常安公主道“你们玩,我带她去睡。”
住处也都是按照习惯布置的,阿姜等人只需要将公孙佳随身用惯的东西安放一下即可,很快就布置好。常安公主道“累了一天,好生歇着。”
“哎。”
公孙佳才换好衣服,跳到松软的被褥里,对阿姜道“你们也都歇下吧。阿娘跟舅母她们玩儿,不玩到下半夜是不罢休的。”
按照经验,这都是彻夜狂欢,然后第二天早上睡懒觉的主儿。一年也就这么几天,男人不用上朝、坐班,女人也不用伺候男人上朝。
阿姜笑道“好。”
将小榻上的桌子挪开,也打开铺盖。才铺好,外面就来了人“药王呢歇下没有”
公孙佳听出是钟源的声音,对阿姜使了个眼色。阿姜跑去问候“大郎是有什么急事么”
公孙佳也披上外衣“表哥”
“跟我走,阿翁在书房等我们。”
公孙佳看他的脸色,觉得这得是一件大事“好来了没外人吧”
“就咱们仨”
“行了,阿姜,别拿衣服了,不换了”
公孙佳裹着大斗篷,被钟源直接背进了钟祥的书房。路上,还小声说“我想起上次你背我了,总不会比上次的事儿还难吧”
钟源道“难也不是咱们难,不过,终归要早些明了才好。”
“你今天去岳父家吃饭了。”
“嗯。”
公孙佳心道,那是与东宫有关而与我们无关了那得是什么事儿啊
一问一答就到了书房,书房里已经烧起了炭盆,屋子里被热炭一烘,透着点酒味儿。熏得公孙佳皱了皱鼻子,对钟祥道“外公,是急事”
“自己找地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