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夫人艰难地仰起头,看向岳陵安,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岳陵安却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他迟疑着,许久方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柳闻蝉。
柳闻蝉在他看过来的前一刻拍了拍衣袖,转身招呼知月:“收拾家伙,咱们回家!”
回家,启程喽!
送嫁的家仆和伙计们如释重负,于是鲜艳的红色长蛇很快断作两截,一半还在街上踟躇,另一半已经调转了方向,摇摇摆摆要往柳家方向去了。
岳陵安不能再等,忙放开了岳大夫人的手,紧走几步追上来:“柳小姐……”
柳闻蝉站定,看看他,再看看已经哭倒在地上的岳大夫人,无奈:“我希望你现在愿意相信,我的话的确已经说尽了。”
“我知道。”
岳陵安垂着头讷讷。
然后躬身又长揖,弯腰不起,哑声道:“其实,你心如明镜……我母亲罪不至此,我想求你高抬贵手,容我家补偿二位亡者家人,以免去杖责之刑……”
“我
不认为令堂罪不至此,”
柳闻蝉道,“帮凶也是凶。而且,”
她转过身,又看向相府大门,冷声:“主犯逍遥法外,那是你们岳家的本事。从犯当作主犯判,那是你们岳家的选择,与我何干?”
“可是,”
岳陵安闻言更急,“你也是女子,难道你就忍心……”
“我很忍心。”
柳闻蝉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也许另一个柳闻蝉会比我善良一点,花影和余福没准也会愿意帮你们家求情,你可以选择去问问他们。”
这句话,岳陵安没有完全听懂,但是意思已经明白了。
她不会心软。她绝无可能开口替岳家求情。她甚至还有不甘,觉得岳家受到的惩罚还不够。
她一直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岳陵安想了又想的确已经无话可说,只得再道一声“抱歉”
,迟疑着,直起了腰。
可算是安静了。
柳闻蝉终于意兴阑珊,转过身,看看前面蜿蜒而去的红色长蛇,又丢下了一句话:“红色,不好看。”
岳陵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一时怔怔无言。
这时满街尽是喧哗沸腾,偏有一句平平淡淡的言语穿透喧嚣,飘了过来:“柳大小姐请留步。——你若不想嫁岳家,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