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雍正病危。
皇上很平静,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如何平静,平静得让我有些心惊胆战。
雍正倒下了,或许他真的很累。御医院的众位太医都衣不解带,照顾着病中的皇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不假。
弘历毫无疑问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年也是康熙老爷子颇为喜爱的一个皇孙。
我忽然感到那平静下面的波涛汹涌。弘历自然是不会放弃,而其他的党派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前日,听闻皇上更是咳嗽了一整夜。太医和太监们折腾的人仰马翻,甚至还咳了血。
迫得皇宫内院都是人心惶惶。
第二天进宫,高无庸特意告诉了我这个事儿,想来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雍正越来越心慌气短,头昏目眩,四肢乏力,只是他还是拼了命的批折子,搞得人都身心俱疲。
不能明面上劝皇上,只能私底下询问问太医,太医只说皇上是风寒引起的咳嗽,说是咳嗽乃是慢症,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只是这般话,也许是雍正让他这么说的,也说不定。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是如今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有一种无奈。
千百年来,皇帝的桂冠,也是各方皇族男子们的竞逐目标。
雍正在位十三年,去年已经平定了准格尔的叛乱,如今也是到了安定期。
昨夜,我让高无庸找到了太医。虽然在后
宫内,只有皇后,皇上,皇太后才有资格随意喊人,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些了。
起初,他还是那句老话。但是这一次,对于我们的厉声厉色,他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
“胡太医,你入宫做太医的日子也不短了。大道理我也不不说了。皇上的身体关系着国家社稷。如果,真是如你所说,皇上的病没有大碍,那就无事。如果不然,就是你十个太医也担不起的大事。胡太医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吧?”
听到我说他的老母亲,他当即变了颜色,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胡太医这才把这三年来皇上的病情详加陈述。
原来,皇上三年前那场风寒落下病根,伤了肺,太医本来主张固本培元,用传统的方法来医治,但这种方法见效太慢,皇上日理万机,精神提不起来,于是皇上却选择了用道士的丹药,一种近似于五石散的丹药,用它来提神,长期食用,对人的伤害极大,皇上也自知其害,所以让不许对他人提及,这些日子,丹药所致的后果越来越明显。
之前我能制止一时,却不能制止长久。
是的,先前的咳血也得到了解释。
这位太医想是怕皇上不久于人世,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让高无庸送的他回去。
我的内心却越来越不安。允礼已经收到了我的信件。只是在那漫长的等待中,越来越害怕。
心绪飘渺而零乱,日复
一日。
再次看到他时,皇上的眼里盛满了深切的悲哀和无奈。
我不语,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渐渐地迷蒙。
他似乎是在看着远处的天空,声音有些嘶哑,“朕知道,朕错失了好多机会,现在,别走,好么。”
不知为什么,眼泪划过面颊,我咳嗽起来,我扶着他坐起来。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的喉结一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就那么吐出一口血。
我惊惶起来:“皇上……我叫太医去!”
“我叫太医去!”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