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风轻二月天,一枝何处是家园。
尤记樘前几日所说,过些天得空了,要去白云观谢佛。今日乍暖,佑樘便带着我和几个随从来了白云观,小福子亦是跟了来,此行一来,是为拜谢,二来,便是为了祈子。
良久,终是到了这里,只见柩星门前,已是挤得水泄不通,白云观香火向来鼎盛,今日天气晴好,来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此种壮观场面,元君殿,我们也只能是可远观,而不可进也!
再步入元君殿时,已是晌午,人群亦是散了些。
一尊天仙圣母碧霞元君神像映入眼帘,左侧是催生娘娘神像与送子娘娘神像,右侧便是眼光娘娘神像与天花娘娘神像。
烛台旁,亦是如往常那般,站了两位道长,笑容依旧和善可亲。
佑樘一进来便迫不及待的跪了,我仍是伫立,只凝着那尊大佛,心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异感。
迟疑了片刻,这才跪拜在蒲团上,长吁了一口气,便闭目拜佛,一副虔诚模样。
“愿天佑我大明,愿我腹中孩儿,能是个皇子,日后得以继承大统”
,我喃喃道,语罢,又是长吁一气,接过云袖手中的签筒,但愿能求得个好签。
果真不负我所愿,我这般虔诚拜佛,求到的,确是支上上签,初入眼时,便是眉心一震,凝着那支小小的竹签,眼中净是喜悦。
“怎么了?”
我缓缓抬头,竖起手中竹签,笑语:“是上上签。
”
他亦是露出一笑,接过我手中的竹签,沉声唤道:“云袖,你去看看。”
“是。”
隔了一会儿,云袖便回来将签文递至佑樘手中,“公子。”
他接过后,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亦是微微蹙眉,心中所想,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怯怯凝着他那双墨眸,“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
“哦”
,他只长舒一气,便露出一丝浅笑,如释重负,“金璧朱门享荣华,五十五载尽富贵。那时只道江山好,宫门不改人犹在。”
我亦是莞尔一笑,“这是说,我们能白头偕老?”
“大致如此吧”
,他神色似是有些慌张,当即别过脸去看了看天,忽的回首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微微颔首应允,便同他一起步出了大殿。
走至白云观长方八龙柱香炉时,忽闻一声叫唤,“女施主请留步。”
回首便见一位身着墨色道袍的道人手持羽扇从香炉后缓缓步出,“道长何事唤住我们?”
我开口问道。
他微微躬身作揖,“贫道只见施主你眉清目秀,想来定是与我道家有缘,才是金光护身。”
我不禁噗笑,“我?道长您说信女与道家有缘?”
“是,施主且贫道一说!”
“诶,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赶着回去”
,佑樘仍是蹙眉,拉着我的手臂便急着要走。
“天色尚早,听听也罢”
,我推开他的手,神色凝重,对上道长的须眉,总觉此人很是
眼熟,似是年幼时见过。
我顿了顿,“道长您说,信女不过是个小女子,为何会与道家有缘!”
他慈笑了一番,“施主你金光护身,如今也是呼风唤雨,尊荣无比,但晚年也定是要沧桑多舛,倘若施主待他人一视同仁,大公无私,那么此生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道长何出此言,信女如今确是呼风唤雨,尊荣无比,但信女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大公无私,道长今日此说,莫不是要诅咒信女晚年沧桑坎坷?”
“施主你确是一视同仁,大公无私吗?”
我愣住,喜子亦是迈上前来,呵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瞎说什么呀,满嘴净是胡言乱语!”
佑樘终是按耐不住,似是预感了什么,便凝着我,“柔儿,你先去那边树下等我,我随后就去。”
我顿了顿,看佑樘这般坚定的目光,继而看着那一脸慈笑的老道人,终是乖乖走至树下,静静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