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弘治七年腊月庚申日,孝宗二皇子生,为张后嫡出,讳厚炜。
“娘娘,您这几日这般欣悦,可是原谅皇上了?”
“原谅?”
听得瑾琉这么问,心下倒是觉着好笑,“本宫也没怪他呀,你呀,就是多心了,这夫妻之间哪儿有什么仇不仇怨不怨的。”
她亦是回我一笑,“奴婢是觉着,娘娘性子向来刚烈,皇上那日惹得娘娘那般怨愤,娘娘定是要与他冷上一阵子的。”
“其实此事也不怨他”
,我轻叹,“兴王遭刺杀可不是小事,朝中诸多大臣均将矛头指向本宫,纷纷奏请皇上严惩不贷。若不是他背地里找了个替罪羊,而今怕是本宫这个皇后当真要给废了。”
“娘娘,那兴王谋反之事,咱们就这样算了?”
“这倒也未必,皇上已下旨命他去剿匪。他若成了,此事就这样算了,可他若是不成,那咱们就废了他这个王爷,到时他再是有心谋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似是如我一般得意,“娘娘这招用得真是妙,奴婢跟着娘娘,保不准也能学聪明些。”
“若是不得皇上圣旨,本宫再怎么费心思也只是徒劳”
,我略带宠溺的凝着她。“只是可惜了李服,他对本宫倒是忠心耿耿,改明儿备上一百两银子给他家老小送去。”
“是。”
我四下里看了看,“诶,秀荣呢,一早上没见着她。”
“公主今儿一
大早就让太皇太后吩咐人抱了去,还有太子,太子也跟着去了,巧玉说太皇太后请他们俩吃糖,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两年与太皇太后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些,虽仍是不及从前那般无话不谈,可到底见了面也都还是恭恭敬敬的,她于我举止言谈也温和了不少。
“方才尚服局送来几件过年的袄裙,你吩咐紫苑给他们送去,待会儿乾清宫家宴,得让他们先试试合不合身才行。”
“是,奴婢这就去。”
“诶,还有”
,我示意她抱走我怀中的炜儿,“把小皇子抱去喂奶吧。”
“是。”
这个瑾琉,其实也没有云袖在时那般木讷,倒是挺聪明,也确是会讨我欢心,有时我还真怀疑她从前那般是装出来的。
可人人都想着往高处爬,她怎么也不会寻思着如何往底下跳呀。
今年的乾清宫家宴我与炜儿是去不成了,怎么说也得炜儿满月了才可出去吹风呀,何况他身子弱,还得养上好一阵子才是。
到底还是天寒,便是屋中升了炭火也禁不起这般寒冷,听闻外头下雪了,我还当真想出去看看。
恍然好似听得一阵搓手声与呵气声,便是不看去,也该知是谁了。
“你怎么来了,今儿乾清宫不是设了家宴么?”
他故作无所谓,“你都去不成了,我一个人坐那儿多没意思”
,说着,便与我一同坐在榻上。
“我是迫不得已,你得去主持大局的。”
“我身子不
适,家宴之事,都交给皇祖母打点了。”
“你若是不去,照儿怎么办,他可是只认你一人。”
他探着身子给喜子使了个眼色,便见喜子招呼人端来几道菜品。
“这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前些日子御膳房来了个新厨子,这些菜式倒是挺新奇,我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我是挺喜欢的,爱屋及乌,想着你定也欢喜。”
瞧见我不动声色,他佯作不满,“怎么,这么早就想着收肚子了?你还在坐月子呢,得补着身子才是。”
“我这还不是怕你因为我胖了,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
,他顺势夹起一些菜,送至我嘴边,“你就是头发花白,满脸细纹,浑身肥肉我也照样喜欢。”
翌日一早,我正梳妆,便见伶人匆匆忙忙的跑来,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