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恭敬道:“没有其他病症,只是……”
“只是什么?”
谢凤林冷冷看了院判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只是依下官的经验,中风的病人多是肝阳上亢多年未经调理所得,陛下素日体质强健,并无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这小半年才出现虚火旺盛的症状,不该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个程度。”
按理说,院判应当将这件事告诉皇后,但程宗怀的野心昭然若揭,万一陛下身体的异样,正是程皇后所为。他说了岂不是自寻死路?谢将军既愿一直守在陛下身边,足见她对陛下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告诉她,她必定会查个究竟。
谢凤林闻言,心中并不意外。但面上却皱了皱眉,她看一眼院判,“还请大人一会儿将此事如实告诉皇后。”
她顿了顿道:“皇后正在调查此事,您的话也算是证据。”
院判闻言,这才放下心中疑虑,看来陛下的病非程党所为。
谢凤林又看向夏仲连,“我打算先和世子回去,这边就劳烦夏公公守着了,若陛下醒了,第一时间让人去侯府叫我便是。”
夏仲连迟疑,“谢
将军今晚便……”
“我留在宫里多有不便。”
谢凤林笑了笑。
夏仲连自然没资格留她,只得点头。
谢凤林想了想,“我还是去和太后说一声,让她老人家放心。”
她说着走出内殿,叫上江术,一起去坤宁宫。
江术听说她要回家住,有点意外地微微睁大眼睛。“夫人不用守着陛下吗?”
谢凤林道:“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她压低声音,凑到江术耳边,“而且七王爷已经达到目的了,不会再对陛下做什么。”
江术一想也是,欢欢喜喜提上食盒,与谢凤林出了太极殿。
夏仲连让一名小内侍帮二人在前面提着灯引路,谢凤林和江术并肩走在后面。
夜晚的皇宫透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静谧。明明夜风徐徐,却叫人胸口感觉沉甸甸的。
江术四下看看,脑中隐约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
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被柳嬷嬷抱着逃出庆福宫,沿着庆福宫旁的一条甬道一路小跑,甬道内漆黑一片。
他躲在柳嬷嬷怀里,偷偷打量四周,似乎看到了前面的一点亮光。
柳嬷嬷注意到那亮光,脚步一顿,带他躲在了墙角。
那点亮光逐渐远去,现在想来,好像是有人打着灯笼。
江术看向前面小内侍里手里的灯笼,和这个很像。
“庆福宫在哪个位置?”
江术小声问。
谢凤林给他指了指方向,“最近正在修。”
江术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庆福宫旁
边是什么宫?”
谢凤林道:“西边就是坤宁宫。东边是御膳房御酒房之类的地方。”
江术点点头,他垂下目光,努力回想小时候在宫里的记忆。
画面都是零零碎碎的,他大部分时候被关在一个有些潮湿的小屋子里,母妃也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
夜里,外面会传来女子的哭声,好像是同样被关在庆福宫的太妃太嫔们。
后来,她们大概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正沉浸在思绪里,微微握着的拳被修长的手指掰开,与他十指相扣。
江术瞬间回神,看向谢凤林。
谢凤林看他一眼,温柔月色让她那双一贯凌厉的凤眸也染上几分暖意。
江术心跳变得飞快,虽然谢凤林已经很多次主动来拉他的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太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腕。这是头一回,这样牵手。
江术怔怔地摇了摇头,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嘴角。
谢凤林也移开目光,继续前行。
江术想起今早在马上,谢凤林从后面搂住他的感受,嘴角不禁上扬。
“今天是三月廿五没错吧?”
他看向谢凤林,轻声问。
谢凤林点头,“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