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郊拿着帷帽:“而且现在只是拿下海州而已,如果能一直势如破竹,那么想要跟大兄结亲的豪强会越来越多。”
“拿来。”
魏如君劈手夺下帷帽,仔仔细细戴好后,却没有再说什么婚姻:“今后果真能势如破竹吗?”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她作为魏胜亲女,说这种话太动摇军心了。
果真,此言一处,原本还在乐呵呵听魏家兄妹拌嘴的数名骑士纷纷侧耳。
魏郊也是知机,当即说道:“所以咱们才要尽心尽力,把活计做好,让阿爷大兄他们得以势如破竹。”
豪言壮语说完,还是要脚踏实地干活的,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进了个村子。
这村子也不算大,大约只有五六十户,唤作苇沟村。原本村子还算安静,但这十数骑进村后,就迅鸡飞狗跳起来。
向导也不在意,径直来到村中一处还算像样的青砖大瓦房,下马叩门大喊:“安保正,安保正在吗?”
少顷,一人探头出来,确实个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先是在台阶上打量了魏郊等人,明显有些警惕,随即有见到向导,又有些放松。
他连忙向前,拉住向导的胳膊,直接唤起了对方的名字:“傅德寿,你这是干什么?怨俺把你撵出村子,所以要报复回来吗?你不想想,就你干得那腌臜事,你不走,你阿爷阿娘都得被连累!”
大名唤作傅德寿的向导嘿嘿一笑:“安保正,俺又不是浑人,自然晓得打了孙员外家小舅子会是什么下场,家中得以保全,还全依仗安保正。此次是真真正正的好事,若来的真是强人匪寇,俺如何敢带他们进村,村里还有俺阿爷阿娘呢!”
作为此村保正,安奎自然不似表面那么粗犷,闻言也稍稍安定下心神:“那这些好汉是何人?来这小小苇沟村有何事?”
傅德寿还没有回答,魏郊已经朗声出言,声音掷地有声:“来分地。”
安保正浑身一机灵,慌忙来问:“来分谁的地?”
不怪他紧张,庄稼马上就要成熟,事关来年的口粮,如果这些大人物是来夺村民的田地,那立马就会出大乱子。
别说不可能,这些年金国没少干这种硬夺田产分给猛安谋克户的破事。
真当耿京能聚起那么多人一起起事全靠他一张嘴吗?
“当然是谁田最多就分谁的田,谁田少就把田分给谁。”
魏郊依旧朗声出言:“我忠义军北伐至此,所履行的正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这十六个字,今日已经驱除了鞑虏,自当要救济斯民了。”
可怜安奎虽是有些见识,却终究只是一村之保正,哪里见过如此阵势。
他有心想问一下忠义军是那支军队,又恍惚间似乎听到北伐二字,却又立即被十六字北伐纲领所震慑,嘴唇蠕动半天,只是吐出一句最关心的话。
“村里的田产,有七成是孙员外的,他不……”
安奎的话还没说完就卡了壳,他只看见魏郊身后一人从绑在马屁股侧面的竹筐中提起一样物件。
正是海州土豪孙孟冲的人头。
早已被日头晒得烦躁的魏如君用马鞭指着那被石灰包裹却依旧散着腥臭味的人头高声出言:“孙员外没有意见,安保正,通知全村人来此,按丁口分田,今天就要干完!”
安奎愈目瞪口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