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呢?”
他又问了一次。
“我听到德赖艾本豪森餐厅的老板说,警察在找你。他们在苏黎世设了一支专线电话,”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我不能把你交给警察。当时我不能这么做。自从你救了我之后,我就无法这么做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为什么还不把我交给警察?”
他问。
“那都只是道听途说,而且,那些人的说法和我自己的亲身体验不吻合。我亲眼看见的是,有人身受重伤还跑回去救我,而且为了救我,自己差点也没命了。”
“那个人实在不怎么聪明。”
“那我正好相反,伯恩先生,我很聪明。我想称呼你伯恩先生应该不会错,那个人就是这样称呼你的。”
“我打过你。我还威胁要杀你。”
“如果我像你一样,被那些人追杀,那我的反应大概也和你一样,我也会做同样的事——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所以你就开车带我离开苏黎世?”
“一开始还没有。大概等了一个半小时。我必须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做决定。我做事很有条理。”
“我看出来了。”
“当时我全身破破烂烂,整个人脏兮兮的。我必须先换件衣服,把头发整理一下,把自己弄干净。当时那副模样,我哪也去不了。所以我就到河边找了个公共电话亭,当时附近刚好没人,我就下车,打了个电话到饭店,找我的同事”
“那个法国人吗?还是那个比利时人?”
杰森插了嘴。
“都不是。伯特奈尼演讲的时候,他们也在场。当时我和你一起跑上舞台时,要是他们认出我,我想他们一定会告诉警察我是谁。所以我没有找他们。我打给一个女同事,是我们加拿大代表团的成员。她受不了伯特奈尼,所以呆在自己的房间没去听演讲。我们已经一起工作好几年了,而且是好朋友。我和她说,要是她听到别人说我出事了,千万别当真,我好得很。我甚至已经交代好了,要是有人找她打听我的事,她就会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和朋友出去约会了——要是他们继续追问,她会说我今天晚上在外面过夜,说我会提早离开伯特奈尼的演讲会场。”
“果然很有条理。”
杰森说。
“没错,”
玛莉试着笑了一下“我们住在同一层,我房间过去第四间就是她的房间,而且夜班女服务生知道我们两个是朋友。我让她到我房间去,如果房间里没有别人,她就会帮我收拾行李,把衣服和化妆品塞进行李箱,然后再回她自己的房间。五分钟后我会再给她打电话。”
“你叫她做这种事,她都不觉得奇怪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们是好朋友。她知道我没事。说不定她会觉得我是兴奋过头,不过我不会有事的。而且,她明白我希望她能照我说的去做,”
说到这里,玛莉顿了一下“也许她还以为我是真的去约会。”
“后来呢?”
“后来我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说我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说,你另外那两个朋友也没有告诉警察你是谁。否则,警察一定会派人监视你的房间,把房间封锁起来。”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的朋友很可能早就被他们找去审讯了。那也无所谓,我的朋友会照我交代的那样说。”
“她人在钟楼大饭店,而你却在河边。你怎么拿到行李的呢?”
“很简单,很像连续剧的情节,不过很简单。她和那个夜班女服务生说,我躲着饭店里的一个男人,要跟外面另一个男人出去,需要一点过夜用的东西。我让她问那个女服务生,能不能把那个行李箱给我送来,送到河边河边有一辆车。后来,一个下班的服务生就把行李箱送来了。”
“当时你那副模样,他看见不会奇怪吗?”
“他不可能看到。我把车子的后行李箱打开,然后躲在车子里,叫他把行李放在后面。我在后行李箱的备胎上放了张十法郎的钱。”
“你不光很有条理,还是个天才。”
“有条理就足够做到这些了。”
“那你是怎么找医生的?”
“就在这里找的。我向这里的‘concierge’打听的。我不知道瑞士旅馆的门房是不是叫concierge。别忘了,之前我已经想尽办法帮你包扎了,尽可能不让你失血过多,所以才能撑到这里。我懂一些急救常识,换句话说,我必须脱掉你身上的一些衣服。我在你身上找到一大堆钱,于是我就懂了,你为什么会说你请得起那种不乱说话的医生。你身上有好几十万美金。我会算国际金融汇率。”
“那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说着,他又想坐起来,但那实在太吃力了。“你不怕我吗?你不担心做这种事很危险吗?”
“我当然会怕。但我会想到你为我做的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你实在比我更容易相信别人。”
“也许是你自己没有弄清楚情况。你还很虚弱,而且我手上有枪。更何况,你没有衣服可穿。”
“没有?”
“你恐怕连条内裤都没有。我已经把你所有的衣服都丢了。要是你腰上缠着一条装满钱的腰带,全身光溜溜地在街上跑,这看起来很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