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巷尾里,李飞掣走进那间藏娇的“金屋”
,与之前的意气风发不同,今天的他颓疲难掩,推开房门,扯下领带就随手丢在了一边,然后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身段婀娜的女人,罕见的并未动情。
钟音华半张脸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说道:“逃难逃到我这儿来了?”
李飞掣沉默半晌,忽然苦笑着自嘲道:“没地方去了,准备麻溜地滚出望海,像条丧家之犬。”
“仅在差不多两周之前,你意气风发,踏进这个门里,告诉我王家是你们的囊中之物,只要我加入,那就是手到擒来。”
钟音华毫不保留自已的讥讽,说道:“两周之后的今天,你告诉我,你拍拍屁股要走了,是吗?”
李飞掣被钟音华戳着肺管子骂,并不被讥讽得多么难堪,多么愤怒,而是怀揣着一种,甚至可以称为审视的心态,在看着这个女人。
这段时间,他们李家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要说他们确实看不起艾春晓,觉得在道上的这个领域里,没人会是李家的对手,可事实证明,对方一手祸水东引,玩的确实炉火纯青,让李飞掣乃至是李泽都有劲使不出,处处受制于人。
一次两次,是那个女人有先见之明,是巧合,而多次落后,那李飞掣就不得不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他怀疑钟音华。
但半晌过后,李飞掣又收回了目光。女人,在他看来是世界上最难懂,同时也最易懂的生物。钟音华和艾春晓,一个被抢了主母的位子,被睡了男人,赶出王家的核心圈子,而一个在之前宴会上被划破脸蛋,对于这两个漂亮女人来说,这种仇恨不共戴天,要说这两人会合作,李飞掣很难相信。
而且就算两人真联手,那也不重要了,李家押宝押错了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之后无论如何,都得跟这个女人撇清关系了,报复?那是不可能的,能全身而退就是万幸。
他仰着头说道:“我承认,我技不如人,他们打算和程家那边来一个殉爆,把程村出事前后的问题全部汇总,最终要让那些大人物给这件事定性,定为双边冲突的涉暴事件,也就是所谓的道上冲突。既然是道上冲突,那程家人是一边,肯定还有另一边人要站出来,为此负责。”
“所以你就是那条出来顶罪的可怜虫”
钟音华叹了口气,兔死狐悲般说道:“那你要怎么办,出国?能吊住一条命吗?”
“他们不会杀我。”
李飞掣坐直身子,说道:“虽然我是个质子,但目前这个情况,杀我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不符合王凯的规划。想想看,他为什么要费劲功夫搞死张克奇,是因为他和我们家没有矛盾,为什么搞死张克奇以后要扶一个艾春晓出来,又是因为,她会和我们家有矛盾。
一前一后,此消彼长,驱虎吞狼,他需要这个平衡来保持自已的话语权,平衡偏向谁他都夜不能寐。”
钟音华又放松了下来,说道:“所以你吃定,王凯不会杀你,得罪你爹,又养肥了艾春晓。”
“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飞掣轻车熟路,在冰箱里拿出酒和用模具冻好的圆冰块,一杯烈酒下肚,他有些怅然,随后又恢复了些许以前那种挥斥方遒的豪气,他说道:
“他们给我这条丧家犬留足了时间,好让我有准备地‘落荒而逃’,时限是五天后,很宽松,足够我处理好很多麻烦事情了。”
钟音华忽然冷笑道:“我猜猜看,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等待处理的麻烦,对吗?”
李飞掣望着她,往自已杯中又倒了一杯烈酒,晃了晃后捧起酒杯,半蹲着将其送到钟音华嘴边,他温柔地说道:“音华,姐,这不单单是我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有任何第三个人知道,连我父亲,都还不知道我是怎么说服您的,一旦这件事败露,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凯是王家的老大,如果别人知道了他手下心腹的儿子与他妻子有染,就算他再怎么想维持这个平衡,也不得不为了自已的颜面,杀我祭天,届时,您肯定也跑不掉。”
言下之意,两人当初要谈合作,就得选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方案,不可能李飞掣单独承受风险,让钟音华独善其身。加上,两人都不是什么能管住裤裆的善男信女,睡一觉就是顺其自然的选择了。
所以这是个你来我往的威胁,她懂,男人底下装着的腌臜东西出来一堆又一堆,但流出来的真情实意一点儿也没有,她也懂。
“你真是个人渣。”
钟音华嫣然一笑,然后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心随着血液加速流淌,李飞掣活泛起来,将手伸进她的衣物之内。
英雄也不过是酒和色,他向来不喜欢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任务需要,那个被小孩子家家奉为女神的王衿伶王妹妹,也不过是未长成的骨朵,没有韵味,男人的心思,只有像钟音华这样上了年纪的女人懂。
风华绝代啊,可惜,以后吃不着了。
情意情意,没有意也有情,他们这种人,露水姻缘,不讲究名正言顺,却也讲一个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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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掣整理好衣冠,从屋子里出来,还是烈阳高照的正午,他有点困顿,却也不想再在望海多逗留,已经买好了一张下午离岛,中转岛外的出国机票。
他还年轻,在他看来,近些日子在望海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泡影,所谓失败更是不值一提。
李飞掣的所思所想,所学所为,都在国外,受那边的影响深重,如果不是这次被半裹挟着回来,他和姐姐在外边不知道有多逍遥自在,哪儿会像今天这样狼狈。
到时候只要想办法把姐姐也带回去,这产业不进不退,求个安心平稳即可。
他坐上私家车,刚打算打火,就听到副驾驶传来古早的手机铃声,李飞掣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发现副驾座位上放着一个陌生的手机,是不属于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铃声很急很吵,放任不管,一会儿后便又再次拨来。
出于谨慎,李飞掣放下车窗,捏着那手机想要丢出去,却发现手机下还垫着一张叠好的纸条。
上面写着的内容仿佛要让他汗毛倒竖:接电话。
有人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