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队到城里,有二十多里地,按说走不了多久,前世开车,十几分钟的事情。
可真走起来,秦朗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特么也太远了,不光是路程,这路也难走,柏油马路想都别想,有时候脚下就是一片草丛,深一脚浅一脚的,秦朗一路上都摔了三次了。
“还真是要想富先修路。”
秦朗无语,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进了城。
来城里的目标不是药材店,这年头药材店虽然收药材,但是价格很低,别指望卖到几个钱,一筐子枸杞,也许能给你个块把几毛的,而且一帮子国营的人,态度还贼差。
当然当街叫卖也够呛,虽然现在个体经济已经走上了正轨,但城里龙蛇混杂的,遇到地头蛇,混子,说不定还得上供,相当的不值当。
所以得选定目标,只有把货物卖给有需求的人,那这件货物才能获得最大的价值体现。
“矿工总医院!”
秦朗站在了矿工总医院的门口,淮市有大量的煤矿资源,是个能源城市。
而要说有钱,这些矿工真比农民有钱多了,八十年代的时候,一个矿工每月的工资就能有一百出头,大工子甚至更多。
要知道这个万元户都得披红挂彩宣传的时代,矿工一光靠工资一年就能收一千多块钱,工资之高,可想而知了。
背着竹筐到了住院楼,这一层是外科病房,矿工总医院数外科病房的病人最多,煤矿工作都是肉碰铁,很容易发生事故。
秦朗背着竹筐溜达的这一会,就看见外面乱糟糟的跑进来三四个满脸满身乌黑,都是煤灰的人,其中一个被两人扶着,手上都是血,最前面一个人手里则拎着塑料袋。
最前面的人一边跑一边喊“大夫,大夫快出来看看,我们班长手指头被切掉了。”
说着还晃着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伤者的断指。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跑出来,看了一眼塑料袋,皱眉道“赶紧给伤者清洗伤口,断指也清洗一下,联系主任,准备手术。”
女医生忙而不乱,因为这里是矿工总医院,这种伤稀松平常,各种应对方案齐全的很,按照方案走就行。
八十年代的煤矿,没有重伤这么一说,只要不死人都是轻伤,即使死人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矿领导可能只有一个口头批评,最多罚酒三杯,秦朗听说有时候发生瓦斯爆炸一类的灾害,一个班成建制的就埋在下面了。
这是一个野蛮发展的时代,一切以发展为主,这种野蛮无序的发展,甚至一度到九十年代末才有所好转,高福利,高工资,同样也意味着高风险。
受伤的矿工很快被安置去手术了,剩下的三个矿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疲惫的喘着粗气,显然是累的够呛,秦朗见状凑了过去。
“大哥,你们吃点这个,野生的枸杞,恢复元气的。”
秦朗抓了一小把枸杞递过去,笑道“嚼两口,甜的。”
几人抬头看了眼秦朗,不得不说秦朗卖相还是很好的,特别是读过书,气质上很温和,而且秦朗今年才二十三,在几名矿工眼里,还属于半大的小伙子。
“不了,手里脏。”
矿工给了秦朗一个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秦朗能从他们脸上看到的色的,除了眼白,也就这口大白牙了。
“没事,我给你们要两张纸。”
秦朗问护士要了两张纸,把枸杞包着递给三人。
三人也不再拒绝,把枸杞塞进嘴里嚼了起来,甜味让三人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