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子女的感觉总是最敏锐最准确的。6伟韬不敢再讲下去,生怕言多必失,忙转移话题:“妈,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怎么说呢?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母亲叹道:“妈想你啊,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有时候做梦都在喊你回家吃饭。”
老太太眼泪汪汪。
6伟韬强忍心酸,笑着说:“妈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吃完饭,他的房间也收拾好了。他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多少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睡得这么香这么安稳。自从加入军统之后,他一直在刀尖上过活,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的还没醒透,阿金伯就进屋来了,拍了拍他说:“少爷,起来吧。老爷在书房里等你,有话要跟你说。”
6伟韬用力伸了个懒腰:“知道了,马上就去。”
阿金伯走后,他起床洗漱了一下,穿过花园来到父亲的书房。
他父亲6敬斋六十来岁,长容脸,留着一把山羊胡,瘦瘦的,但精神矍铄。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所谓的书房其实就是他的账房,里面书没有几本,账本算盘倒是一应俱全。
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摆摆手让儿子坐下,问道:“你从上海来?现在上海情况如何?”
6伟韬说:“太平洋战争爆以后,日本人开进租界,把英国人美国人统统关进了集中营。”
“外国人不关我的事,”
老爷子说:“我关心的是生意。现在市面怎么样?生意好不好做?”
6伟韬摇摇头:“别提了,一片萧条!日本人搞以战养战,老百姓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生意好做!”
“我手上还压着不少生丝呢,看来只好贱卖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把烟丝摁到水烟锅里。
6家在上海有个商行,规模不小,开销也大。等手头的生丝处理掉之后,他打算把商行关了,看看形势再说。
老爷子点燃水烟吸了几口,两眼盯着儿子,缓缓说道:“阿韬,家里已经整整五年没你的消息了。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在外面干了些啥?是不是闯祸了?”
“爸您想到哪儿去了,没那回事!”
“真的?”
“当然!我保证!”
6伟韬先安下父亲的心,然后把路上想好的谎话抛了出来:“我考进圣约翰大学是1937年,正赶上淞沪抗战。我参加了学生志愿队,宣传抗日,忙得不行。后来有个美国考古队要去xJ找恐龙,请我给他们做翻译,没想到兵荒马乱的,一去就是好几年。”
6敬斋捋着山羊胡微微点头,看来并没有怀疑。
6伟韬接着说:“我在xJ的时候,先后给家里写过三封信,让你们别担心,你们没收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