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父母孩儿不成为伏跪在地任人虐杀的奴隶!!也包括我们自己——”
若北戎占领中原全境,他们的家国会遭遇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古老歌谣、一代代的口口相传,甚至好几出脍炙人口的大戏,都是讲述昔年胡人入侵中土期间的故事。
这些残酷的事实就这么赤果果说了出来,一时之间,尚未平息的热血倏地往头上冲,几乎是全军的将士,从前到后,从大将到普通的兵卒,举起手中的兵刃,竭尽全力大喊:“我们今日的奋战血杀,是为了我们的父母孩儿不成为伏跪在地任人虐杀的奴隶!!也包括我们自己——”
“杀死北戎!全力以赴——”
“杀啊——”
山呼海啸的高呼陡然暴起,声冲云霄,连那滚滚的硝烟都仿佛被冲得一荡,战意飙升到了所能达到的顶点!全军上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厉喊出声。
旌旗招展,战鼓齐名,谢辞勒转马头,长剑往最前方一指,厉喝:“全军听令!全速进军——”
一声海啸般的应和,战鼓擂鸣,声动四野,马蹄声和军靴落地的隆隆声倏地大动,傍晚的暮色中,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往前方哗啦啦冲涌而去。
……
顾莞带着谢梓等人已经退到高岗之上了,耳朵嗡嗡作响,大军潮水而过,这撼动天地的一般山呼海啸让他们这一刻的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一般。
到了真正出兵这一刻,不担心就是
假的,又激动又牵挂,简直一半冰一半火一般的感觉。
谢梓忍不住说:“少夫人主子,要是我们找了冯坤他不肯,那我们就往沣水战场去吧!”
他们几个心潮滂湃,恨不得立即就跟着大军一起冲锋去了。
谢家卫都随了他们的主人,明刀明枪,哪怕再多凶险,也看不到丝毫的害怕,只有一往无前的意志。
唯一的一次露出露怯,只有鲜见的,刺杀老皇帝那次,泰山压顶一般的皇权自己无从使力不可操纵,偏谢辞深陷其中,焦急的等待中,他们才会害怕紧绷。
“好!”
顾莞应了一声,这是当然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么沸腾的情绪,转身快步往高岗另一边下去,冷静点,冷静点,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激动,她得想想,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说服冯坤,尽可能地让那五成几率变得更大一点。
谢梓等紧随她的步伐,一行人快步下了高岗,在震天的呐喊和潮水的进军声动中,翻身上马,谢梓谢凤几个分左右紧紧护在顾莞身侧,谢梓问:“少夫人主子,您真的有五成把握吗?”
顾莞点点头,她摸摸一直收在怀中的一个荷包,里面有个硬硬的小东西。好在把这个东西带出来了,有点庆幸,她喜欢未雨绸缪,从前断断续续和母亲徐氏打听过很多旧事,后来徐舅舅从行宫救回来之后,她就是想着日后,又跟徐舅舅打听,徐舅舅知道得更
多。
只是可惜,昔年一些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徐舅舅流放前后早就都丢失尽了。
好在还有外嫁的徐氏,徐氏嫁妆很完整,顾莞手里这个东西,就是从徐氏那里拿到的。
“主子,您和冯坤真的有亲戚关系吗?”
顾莞点点头,还真是的,“冯坤的母亲,姓徐。”
……
废话没有多说,顾莞深吸一口气,他妈的,希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亘古名言,这次也没有出错!
她赶紧摸了摸怀里的荷包,确定是这个没错,连忙一拨马头,“驾!”
一行人快马往镇武军方向跑去。
这边的战事,渐渐停了下来,各部营将都下令原地休整,浑身脏兮兮的大小的兵士已经一屁股坐在泥地上了。
临近朔方军临时休整地附近的兵士们,山呼海啸的一般的呐喊听得真真切切,他们望着这边,表情多少复杂,有种如坐针毯似的不安,顾莞一行身穿朔方军服的几人飞马而过,他们下意识避开了他们的视线,不敢对视。
顾莞也没刻意去望他们,能决定大军去向的只有顶层人物,苛责这些底层兵士没意思。
但当然,她也没有很高兴就是了。
顾莞谢梓一行视线没有停留,快马而过,一路和朔方军并行疾驰了快一个时辰,之后分开,沿着沣水支流澴河又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镇武军的驻地。
镇武军在驻军圈子最边缘的区域,顾莞他们到的时候,夕阳已经快落
尽了,余晖洒遍了整个战场的边缘。
离得远远,他们望见水车载着上游的河水回来,火头军已经搭起大灶,捅开灶火,炊烟已经升起来了。
谢梓等人一见,心不禁一沉。
因为前面经过的诸部节镇,虽然大家都席地坐下休整开始进食,但大家分发的都是干粮,毕竟还是顾忌着面子没有做得太露骨。
镇武军是唯一一个捅灶烧水做热饭的。
——捅灶烧水做热饭,代表战事暂休,今晚在此安营扎寨了。
“主子?”
谢梓几个不禁喊了一声。
顾莞也不由呼了一口气。
这里是战场边缘,已经能望见残余较多的青草地和远处苍翠颜色的树木,跑了这么久,被河风一吹,热血上头的头脑也渐渐平复下来了。
五成,也是代表模棱两可,成功几率不算多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要全力以赴的!多了一部,朔方军和朝廷大军汤显望部,能多活下来好多人呢。
她驱马快步而入,这次她没有矫情了,直接说自己是谢辞的夫人,并带上闻太师给的令牌,要见镇武军名义上的主子范东阳。
于是一行七人,就被直接引到中军主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