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范疆的军帐,在牙门的引领下,段然来到了水城计室,周辅盘桓此处已颇有些时日。
“耀之。”
见到段然,他放下手中名册,在茶盘上洗了枚新盏,斟好茶水,“案子办完了?”
“办完了。”
段然点了点头,便就坐于周辅面前,取过茶盏,“蓬莱县的人正在文登清丈土地,过些日子我准备再把文登县的人调到蓬莱,如法炮制一番。来,先说说水师的事。”
周辅闻言,也点了点头,倒转手中名册,递到段然面前,“治军还是有些宽松,尤其是本地出身的兵士,多少身上都有些不法事,不过水师本身在这方面倒没太出格。即使纠察,恐怕也只能抓到兵士自身,追责不到水师整体。”
段然轻嗯一声,这种情况还算在他意料之内,“如此倒也只算疥癣之疾,剜去腐肉便可,无须波及全军,待登州清查完毕,排个名单出来,并入裁军名额吧。”
得到答复后,周辅再度点头称是,神情肃然,“不过有一件事恐怕病灶不浅,照名册来看,水师恐怕至少有三成的缺额。”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段然才开口说道:“清查空饷、裁撤行伍,二者不能混为一谈。裁军名单再等一等,空饷的事情要尽快,此事交给范疆去办。”
“他不会偏私?”
段然饮下盏中茶水,忽地一笑:“让他办也是安他的心,把意思表达清楚,他会尽心竭力的。你我来办,反而不美。”
接着,段然又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你在这最后再呆几天,看看范疆是如何处置的,要是没问题,就放心回登州。刘全还是有些粗疏,子昂一个人奔波在外,州里的人手倒显得有些不够了。”
如此商定了水师事务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松弛了许多,喊过门外的军吏,叫了份吃食来,相对着用饭的功夫,段然便与周辅拉了些家常。
想到这几日高卧府中美人为伴,段然先是哧地笑了一声,抬头看见眼前的周辅,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丝愧疚来。
“算下来,自离开归州起,至今也有五年了吧?”
周辅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假思索答道:“上个月刚满五年。”
“当初在邺城时,我就曾劝你把夫人接过去,你却总是推诿,到了滁州,又说那地方与归州大同小异,如此让你夫人独守五年空闱,真是好狠的心。”
面对段然的打趣,周辅也只是淡淡一笑,依旧吃着自己的饭。
“要我看,不妨现在就修书归州,我派人把嫂子请过来。”
段然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