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倒是不介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杜梦娇和柳叶儿肯定不愿意。
偶尔迁就一些美丽的少女们,花袭人心中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下面杜家楼演说完毕,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吉时到”
,便听见爆竹噼噼啪啪炸开,散出点点烟雾。烟雾之中,有一道红绸从廊檐下飘了出来,而后便是围观群众的轰然叫好和鼓掌的声音,热情高涨,几乎压过那爆竹声。
锣镲响起,唢呐阵阵,《步步高》喜庆热闹的曲调响了起来。
而后便见那龙狮舞动,跳跃腾挪,顾盼生姿,威风凛凛地动起来,立即又引起人群阵阵轰然叫好声。
“婶子,杜老伯请的谁来剪彩?”
花袭人问道。
“县令大人吧。”
杜婶子答道:“我并不太清楚。”
酒楼店铺开业,当然不能不给父母官面子。花袭人点点头,瞧着下面不断地有那长袍锦服、在蒲城县有头有脸的各方人士前来道喜恭贺,场面热闹非凡,便也替杜家楼高兴起来。
杜家楼也不吝啬。
他在店门前设了一个台子,凡过来捧场的百姓们,男人们是半碗烈酒和半只烤鸡;女人和孩子们也能得了半碗冰糖银耳羮和一小包四样四块的点心……当即人人笑逐颜开。
酒楼大门打开,进门捧场消费的,也很不少。
花袭人估摸着,此时楼上楼下也差不多满座了。
那这次重新开业,便算是成功了。
瞧完了热闹,花袭人和柳叶儿同杜母和杜梦娇一起用了一顿饭。其中杜家楼还过来一趟,同花袭人打了个招呼。
饭后,花袭人对杜母道:“婶子,我同叶儿姐还要逛街去……您让梦娇跟我们一起么?”
杜母稍一犹豫,便应下来,道:“让你杜老伯派个人跟着你们吧。”
因为杜梦娇也一起,花袭人便没有拒绝。
于是,小奎伙计便在百忙之中被抽派了过来。
打过了招呼之后,三名少女便由小奎伙计领着,在县城逛开了。女孩子,极少有不喜欢逛街的。杜梦娇兴致不错,而柳叶儿早在看舞狮的时候,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和杜梦娇一见交心。
两个人都是爱刺绣针线的,说起某个刺绣手法,都能叽叽喳喳地说上许久。那样子,恨不能现在就动手相互观摩研讨一番。
花袭人时常插不上话。
眼下,柳叶儿和杜梦娇二人停在县城那最大最全的绸布庄中,翻检着那些各式的衣料绣线之类,几乎走不动道儿。
花袭人给韩家三人连自己各选了半匹衣料之后,瞧着那二位少女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选好了,便对小奎伙计道:“你在这儿守着她们,我去对面书局瞧瞧去。”
书局很近,站在这里便能看个大概。小奎伙计便放心地点了头。
蒲城县原本也是有几个混混儿的,偶尔做些子欺软怕硬之事。只是前阵子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其中四个领头的混混儿全都被人手段残酷地削去了双臂和命根子,三个哀嚎了几日死掉了,只剩下老大还苟延残喘地活着,活的十分凄惨。
这几个混混儿的惨状,让蒲城县的混混儿全部噤若寒蝉,全都老老实实缩在家中,门都极少出来了。就怕一不小心,也遇到那神秘的狠人。
花袭人到了对面书局,熟稔地同伙计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眼中便看到了光线稍暗的书局中,那站在书架前翻书阅读的那个少年。少年听到花袭人的声音,恰好朝这边看了过来。
花袭人扬起一个微笑,快步走过去,道:“吴公子在看书?”
看那书名,他手中应该是一本医书。
吴姓少年没有出声回答花袭人,只礼貌冷淡地点头致意,而后目光又回到了他手中的医书上面。
如此,花袭人也并不打扰,熟悉地在书架上翻找起来。一本新的地理志,是自己没看过的,收了;一本演义,好像说前朝的?收了;再到科举类目,关于今科的考试分析和文集还没有出来,花袭人念及韩清元明年要到江南求学,便替他找了一本介绍江南各家书院的,收了下来……最后,又让掌柜的拿了些纸笔和墨锭——这些都是消耗品,不比砚台,一个能用上很多年。
她买的多,掌柜的服务也好,仔细地将所有的东西用粗布给包扎实了,才给了花袭人,道:“小娘子,诚惠五两一钱银子。抹了零头,给五两便是了。”
花袭人是常来的,知道这价钱实在,便痛快地付了账,道:“麻烦掌柜的派个人送到杜家酒楼的柜台上去,我这会儿还要逛呢,拿着怪累的。”
那掌柜便扬声应了个是,又笑问道:“听说小娘子今年弄了梅花?”
“是啊!”
花袭人笑道:“我昨日瞧有些梅树都打花苞儿了,赶忙到县里来挑那合适的陶器呢!回来得了,也给掌柜的送一盆来摆上,保管你这里满室生香!”
那掌柜的忙笑着对花袭人道谢,而后又犹豫地道:“小娘子,不知道这花盆之事,小娘子可做的主?实不相瞒,我娘子家中有个兄弟,从南边拉来了一批红陶……”
花袭人伶俐地道:“这养梅树的盆,尺寸肯定要大一些,不知掌柜的所言的货物,合不合这要求?”
那掌柜的喜道:“正是因为比一般的花盆大许多,才不好卖出去呢!总之,请小娘子得空过去看看便知……”
花袭人此次进城就是为了解决陶器花盆的,又知道这掌柜素日品行算是靠的住的,便爽快地应下来,道:“那成,我今日正好有空。若是你那兄弟花盆样式合适、价钱公道,肯定是有的谈的。”
生意嘛,话也不能一下子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