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
陈藩说。
“你给我的。”
贺春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情书。”
“对。”
陈藩爽快的一口认下。
“你有病啊?”
贺春景瞪他瞪得都快大小眼了。
“嘶你这人,能不能浪漫点……”
陈藩被他的反应逗得又好笑又无奈,“写了一整节晚课呢,你打开看看。”
还未等贺春景再说什么,窗外轰隆隆劈下一道巨雷,走廊里此起彼伏惊呼声叫成一片。六月天气变得快,走个楼梯的功夫,不愿落山的太阳就被乌云罩住了。
正赶上两人下到一楼走廊,不远处就是教学楼的玻璃推拉门。人群中有自认为跑得快的,赶在落雨之前冲了出去,还有的跑慢了,豆大的雨点往身上砸,只好扯着校服蒙头狂奔。
“雷阵雨,几分钟就过去了,在这等一会儿吧。”
贺春景踮着脚望了望门外,从艳阳高照到暴雨倾盆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好在泥土和水腥味被穿堂凉风带进楼里,吹消了走廊里学生们的暑汗,等雨停也就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阻滞在一楼的人太多,贺春景怕有谁挤坏陈藩的伤腿,于是拨开人群把陈藩往墙角处送,两人又沿着墙根蹭了一阵,艰难地摸到玻璃门口来了。
抬眼便是模糊了整个世界的滂沱水色,晦暗天光被隔在玻璃门外,屋里是嘈杂拥挤的人群在抱怨突如其来的大雨,无奈地等待积雨云收工。
陈藩一个转身,把贺春景护在自己和玻璃之间。
他伸手撑着门框,肥大宽阔的袖子垂下来,刚好将两人的脸庞隔绝在人群之外,制造出一个半私密的角落。贺春景最近又长了个子,只比陈藩矮半个头,稍微抬一抬下巴就能和陈藩对上视线。
“情书,打开看看。”
陈藩低着头闷笑,“反正一时半会儿这雨也停不了。”
贺春景脸上烧得快要滚沸,顺着陈藩构造出的这方小天地望出去,一张张焦急的脸庞都在盼雨停,没有人注意到被衣袖和肢体遮掩住的他们。
手心被纸条坚硬的边角戳得痒,贺春景忍不住低头把那小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但没急着拆开。
“怎么,不好意思看?”
陈藩整个人贴近了几分,凑到贺春景耳边问,“要是不敢看,我给你口述一遍也是一样的。”
“不,不用。”
贺春景几乎是在嗫嚅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些先前做朋友时不好意思做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而好些个本该习以为常的事,却因这一层关系的改变而微妙起来。
譬如现在,他们只是面对面站着,彼此间的距离略微近了些,这就让贺春景耳垂热得痒。
多巴胺作祟,使他想起宿舍里赤诚而坦荡的一场对话。
天空中又滚过一道响雷,贺春景猛然回神,看到眼前陈藩笑吟吟的脸。
“又瞎琢磨什么呢,”
陈藩瞄了眼他桃一样涨红起来的面皮,坏心眼地问,“春心荡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