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月抿嘴不答话,“裴大人谬赞。”
裴砚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梢间都染着些许春意,他淡笑着将小豆包抱在怀中,旋而同江瓷月伸出手,“劳烦姩姩将笔借我一用。”
江瓷月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笔给了他,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碰到一些,她瞧着坐躺在他怀里张开手的小豆包,迟疑道:“你不会是现在要教她写字吧?”
难不成是怕往后没有机会,所以想趁着现在多教点,可是不是过早了点。
裴砚安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的字太过凌厉不够柔和,往后你来教更适合。”
江瓷月听到他这话就有些不高
兴了,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韫色,“她以后如何写不得凌厉的字了,她往后想如何都行,便是不想写也行。”
“都好,往后她想学便我来教,不想学也可以。”
裴砚安提笔蘸墨。
这话江瓷月琢磨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什么往后他来教,哪来的往后。
她想出声反驳时,裴砚安那边已经开始落笔了。
裴砚安在她写字的空白处落墨,曲折的线条轻疏有别,短短几笔便已经勾勒出了一颗树的雏形。
江瓷月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想画九九消寒图中的梅花图,每隔九日便添上一朵梅花。
小豆包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伸着手想去够裴砚安握笔的手,够不到就开始耍赖掉金豆子。
恰好裴砚安落完最后一笔,他放下笔拍哄着女儿,“这是给我们阿娘的,云舒若是想要,爹爹再跟你一起画一副?”
江瓷月听着他的话,心中有些别扭,但也没有说什么。或许是觉得年后她和小豆包会回吞州,百里遥远的距离,往后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这些日她对裴砚安的纵容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裴砚安请江瓷月替他新换了一张纸,迅速给小豆包也画了一副,可当小豆包被抱到干了墨迹的纸前,她只瞧了一眼,便伸手要去拿一边放在笔架上的笔。
“诶!”
江瓷月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小豆包精准握到了笔杆后便兴奋地摇了摇,点点墨汁被甩到她身
后的裴砚安身上。
江瓷月俩忙俯身将她手中的笔杆拿过,检查她脸上有没有沾染,好在脸上没有,但身上的衣服却不可避免沾染了几点,还有裴砚安身上也沾了些,一身白衣显得格外明显。
失去新玩具的小豆包有些不甘心,皱着小眉头发出不满的声音。
她本想抱过孩子去哄,但抬头瞧见裴砚安时,忍不住“噗嗤”
一声笑出声。
小豆包瞧见阿娘笑了,也忍不住跟着笑。
裴砚安方才便感觉脸上被溅上了几滴墨汁,但他瞧不见,便只能靠着感觉随手一抹。
指腹上果然有一片墨黑的痕迹。
“你别乱抹了,越抹越黑。”
江瓷月坐回去在边上拿出预备着给小豆包的一块干净的巾帕,指了指方才只是又小豆包擦了把脸的水,“擦擦?”
“我看不见,而且抱着孩子不好擦。”
裴砚安说这话时,喉结轻滚。
江瓷月有些为难地看着小豆包,心想都是这小东西惹出的祸,“那我来抱着孩子,你让青玉进来帮你擦擦。”
“云舒现在黏着我,青玉有事出去了,不在这。”
裴砚安面不改色说道。
原本站在门外的青玉听到自家大人这话,沉默半晌突然抬起脚步轻声离开了。
算了。江瓷月沾湿那块柔软的巾帕,咬牙凑过去,但对着他那不容忽视的眼神,她有些下不了手。
“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好。”
裴砚安听话地闭上眼。
江瓷月这才慢慢给他擦着,
她不敢伸手碰他,只敢用巾帕一点一点蹭着。
也不知这墨是何地产出的,还挺上色的。她不得不用了些力气才擦干净,等她擦完一看,她用力的地方都红了。
“没有弄疼你吧。”
她有些心虚。
“不曾。”
裴砚安睁开眼,“擦完了?”
江瓷月仔细瞧着他的脸,左右都看了看,“没有——嘶!”
她俯身时有几缕长发从肩膀处垂落至胸前,被裴砚安怀里的小豆包找准了时机往下一拽,她吃痛地低下头,不曾想嘴唇嗑到裴砚安的下巴,鼻尖也碰到了温热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切的江瓷月慌忙抬起头,可头发还被牢牢攥在小豆包手里,她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